笑声刚起,就被辛鹏捂住了嘴。
“燕离,你这是作甚?”
“燕兄,请稍安勿躁,万一惊扰追兵,我等就前功尽弃了……你且坐稳,我先为你敷药,你……伤得不轻……”
辛鹏摇晃着燕轻云的肩膀,嘘声说道。
“对……燕离,冷静一点,你之前也说过,李宗臣生性多疑,此次计划成功的关键,是不管我们能否安全到达此地,皆不能作出任何动静,即便是有人跳崖失败,死在眼前……”
“那厮果然狡诈,方才听马蹄声远去,我差点就呼喊万山帮忙将你抬进洞来,幸好他阻止了我,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刚才崖口传来的马匹轻微的扑鼻声,众人皆不由一阵后怕。
辛鹏沉声道:“纵是如此,我等也不能掉以轻心,只等寅时一到,迅速离开此地。燕兄说过,李宗臣也许会去而复返,也许会藏匿于暗中窥守,前方是黑虎岭,猛虎出没,他算准我们不敢走那条路。”
他摸索着拿出一卷布带,解开,取出一些晒干后捣碎的药草,敷在燕轻云的后脑,又撕下一缕布条,将药草绑扎妥当。
此刻的燕轻云不知是已冷静下来,还是仍在恍惚状态,任由辛鹏在他头上一圈圈地缠绕着布条。
背靠在左洞壁的那人,抚摸着大腿上的布条,叹道:“得亏燕离有先见之明,让我们外出伐木的时候偷偷扯了这些野三七与车前草,否则我这条腿,只怕是废了……”
辛鹏轻笑,“陈冲兄跟吴先生一样,之前对燕兄的这个计划也深表疑虑,如何,此番证明我所言非虚了吧?”
陈冲赧然,讪笑道:“……这道崖至少有三丈来余,着实有些吓人……我……”
吴先生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不必难为情,其实我比你更怕,只是跳崖遁逃虽凶险万分,但尚有一线生机,若是被迫参与叛乱,则十死无生,不是殁于阵前刀箭,也得死于朝廷的秋后算账……”
“我也是见先生愿意加入万山所说的计划,才最终下定决心参与,因为这个计划听起来,成功的机率实在太渺茫……”陈冲长长地吐了口气。
“没错,我跟你们一样,燕兄跟我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也犹豫了许久,因为这个计划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毫无可取之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只是正如吴先生所言,叛乱,十死无生,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辛鹏在黑暗中望向燕轻云,语气充满尊敬和崇拜。
吴先生感慨,“我也曾于军中作过谋职,于生死之际,却未能想出如此大胆而细微的谋划,实在汗颜呐……”
“没错,那日在铸钱工场,录事参军孙行处前来作册,我跟燕兄载料时,刚好经过监事凉篷,听得他们说扬州长史陈敬之阴谋叛乱,被薛仲璋逮捕入狱,而后被李敬业斩杀狱中,并言高州酋长冯子猷也参与谋反,欲发兵讨伐……
燕兄当即断定,不日我等将被驱至战场,工场内皆是囚犯与工匠,上了战场,定是沦为马前卒死于非命,不如找机会趁乱逃离。我虽知他说得在理,但要逃,又谈何容易?
工场的入口有重兵把守,而另一条可逃的路线却是有猛虎环伺的黑虎岭,说实话,活着穿过黑虎林的机会,并不比上战场大……”
辛鹏说的当然是实话,没人敢在夜间穿过黑虎林,即便在白天,他们被派到这附近伐木,工场也须派出一支军队保护,带足长枪箭簇。
“你说的人和,是前几日扬州士曹参军李宗臣的到来?”
陈冲与辛鹏将尚在发愣的燕轻云抬靠在洞壁后,问出心底的疑惑。
他虽参与了此次计划,也知道计划的步骤,但对二人谋划的细节知之甚少,因为在铸钱工场,他根本没机会仔细询问。
辛鹏的左臂上也有轻微的刮伤,见药草还有剩余,他边往伤口敷药,边回答着陈冲的问题。
“燕兄说他知道那李宗臣乃一阴鸷卑鄙小人,且贪生怕死,他到铸钱工场,是为了暗中查证某些东西。李敬业等人犯上作乱,他必同流合污,因为他绝不会选择沦落到跟陈敬之一般下场。叛军犯上,必扩张军力,扬州铸钱工场的囚犯自不能幸免,李宗臣身为扬州士曹参军,必带兵前来押解囚犯……”
吴先生颔首道:“虽为阶下囚,但不甘沦为战场工具者众多,李宗臣一到,场面必然混乱,燕离果然有先见之明……”
陈冲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趁乱逃跑者无数,为何李宗臣偏偏对我们紧咬不放?莫不是我们四人当中,谁跟他有旧仇不成?”
说完,他望了靠在洞壁的燕轻云一眼。
吴先生也看了看燕轻云,沉默不语。
辛鹏愤然,语气轻微加重,“纵是燕兄与李宗臣有旧怨,但他把我们带出来了不假,二位若是不参与他的计划,此刻只怕……”
吴先生赶紧打了个哈哈,笑道:“对对……若非燕离早些日子叫我们准备这些药草,我这腿上的血怕是止不住的,更何谈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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