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和陈茂要求我父亲捐献大量钱财,说用来整顿军须。我父亲一听便知有假,修桥补路安善民生犹可,军须岂会逼捐?于是我父亲拒绝不从,那二人悻悻离去。
不多久,他们便带人在夜间袭击了梅府,大多是其府中私养武士,个个武力不俗。可惜他们低估了梅花党,也低估了梅府。我父亲虽是商人,但武力不低,且身边有很多像钟叔那样的高手,双方激战,互有损伤,最终贼人只能铩羽而归……
“不对……”阿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钟叔既然是你父亲的护卫,那他此时在牡丹客栈做暗桩,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不会。”
“为何不会?”
“你知道最高明的易容术是什么吗?”
阿秀想了想,答道:“作一张精细的人皮面具,配以服饰,改变说话的声音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啦,只是总不能天天都戴着面具生活吧?”
“不对,你说的只是普通易容。”梅若烟的表情忽然变得心酸,“钟叔不只是我父亲的护卫,他们是朋友,是兄弟、战友。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钟云齐,原本长得英俊削瘦,五年前,他只有三十二岁……你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阿秀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钟叔这是从外形上彻底改变,放弃普通易容……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几年前还英俊潇洒的武士,忽然间会变成一个沧桑矮胖,身材佝偻的掌柜,他终日饮酒,致使面部潮红,甚至,甚至连酒槽鼻都喝出来了……这的确是世上最高明的易容术!只是他失去的,未免也太多了……”
梅若烟神色黯然,“我自幼在昆仑学艺,他在父亲身边的日子比我还长,他们的之间的情谊,别人是不会懂的。”
“我觉得我能懂!”
阿秀冷不丁冒出一句,梅若烟讶然望向她。
“辛万山对燕大哥,便是这种感情,他们是朋友,是兄弟,相互尊重,相互崇拜,他们可以永远信任对方。我相信钟叔对你父亲也是如此。”
“或许吧……”梅若烟把头转向窗边,她怕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秀见她难受,赶紧问道:“后来呢,他们发现不对劲,可有做出一些准备?”
“若非受人指使,那些人怎敢明目张胆行事,算来算去,除了武氏,谁会做出这种事?所以以防万一,父亲让钟叔带着梅花党名册、及一些重要契约、账薄离开,到扬州暂避祸害,因为这些东西,断然不能落入对方的手中。
淮南道一带的产业虽多,但重心布置于扬州,钟叔此去,既可避害,又能查账,待宁州平安,父亲自然会让他返回。可惜……他们却再也没有相见的那天了……”
梅若烟紧张、伤痛、愤怒,不自觉的将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中。
“虽然事情过去了五年,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梅府化为一片废墟,我父母的尸体被烧成焦炭,几十口人命说没就没了……当时空气中弥漫的焦腐气味,让我吐了整整一个月,我每天甚至不敢呼吸……”
阿秀胸中沉闷得无以复加,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端着茶盏的手不停地晃动。
“阿烟姐,你……别难过了,先喝口茶吧……”
阿秀自己哭成个泪人儿,还反过来安慰梅若烟。
“嗯,我没哭,你也别哭,小心让别人听见……”
梅若烟为阿秀擦拭着眼泪,自己的泪水却又断线似的往下掉……
“我们都不哭,不哭了,阿烟姐,我不哭了,你也别哭……”
……
“我在昆仑,每两年回一趟宁州省亲,原本要第二年才回的,偏生那段时间,总感觉心神不宁,于是瞒着师父和师兄偷偷回了家……我总是在想,当时如果能早些赶到家中,或许悲惨便不会发生……”
“阿烟姐,你不要自责了,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你能赶回去为他们收尸,便已算是好事了……要知道,那时如果你也在,后果更让人难以接受……”
梅若烟惨然一笑,“没错,钟叔也这么说,以我那时的功力,就算身在梅府,也改变不了什么,还白白枉死。老天爷留我这条性命,便是用来报仇雪恨的……”
“对,一定要报仇雪恨,我帮你!”阿秀信誓旦旦地保证。
“谢谢你……”梅若烟抚摸着阿秀的头,再度感动哽咽。“可惜师父不让我报仇……”
“这又是为何?”阿秀大感奇怪。
“师父说,武氏气数未尽,宫中有宗师护驾,夜闯深宫的做法,断不可取。”
“啊——那老妇人身边有大宗师?会是谁?”
梅若烟摇摇头,“不知道,师父没说,我也不敢问,既是宗师,我便不是对手,问不问都一样……”
“那你求他老人家下山呀,天下宗师,寥寥二三,谁会是他的对手?”
“师父说,宗师对决,气动山河,难免伤及无辜,武氏一旦身死,朝堂必乱。夺权之乱必使生灵涂炭,遭殃的是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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