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杖落下的瞬间,燕轻云浑身汗毛倒竖。
那不是杀气——到了巴丹彦西这个境界,已无需用杀气震慑对手。这一杖只是“存在”,就像山岳存在、江河存在,理所当然地压下来,要将他碾碎。
望月刀斩出,“月落”式全力爆发!
刀锋与禅杖相接的刹那,燕轻云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脚下冻土轰然炸开,整个人陷下去半尺。肋骨处传来刺骨剧痛,喉头一甜,但他死死咬住牙,没让那口血喷出来。
巴丹彦西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他这一杖虽未用全力,但寻常九品高手也当筋骨尽碎。眼前这年轻人不过初窥宗师门槛,竟能硬接而不倒?
“好。”老僧吐出第一个字,禅杖微收,再进。
第二杖更慢,却更重。
燕轻云瞳孔骤缩。他看清了杖势——不是直来直去,而是带着某种诡异的旋转,仿佛整片天地都在随着这一杖转动。
不能硬接!
他脚下发力,身形疾退,同时刀锋斜掠,试图卸力。
“铛——!”
刀杖再次相撞。燕轻云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落地时连滚三圈才卸去力道,胸口剧震,那口血终于压不住,喷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鲜红。
城头上,梅若烟弓已拉满,箭尖随着巴丹彦西移动。冷青萍握住刀柄,指节发白,却被薛瑶死死按住。
“别去。”薛瑶声音发颤,“你现在下去,只会让他分心。”
“那就看着呆子被打死?!”冷青萍眼中充血。
“相信他。”崔挽月不知何时也上了城,脸色苍白,声音却稳,“轻云不会做无把握的事。”
雪原上,燕轻云拄刀站起,抹去嘴角血迹。
巴丹彦西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看着他:“你比我想的耐打。”
“还没完。”燕轻云吐出一口血沫,握紧刀柄。
体内真气疯狂运转。
绿萝丹的药力、这些日子战场厮杀积累的杀伐之气、还有那种被逼到绝境时迸发的求生意志,在这一刻混融一体。他感觉到断骨处在发热,伤口在收缩——不是愈合,而是一种更霸道的压榨,压榨出每一分潜力。
第三杖来了。
这一杖不再试探。
禅杖破空时发出低沉的嗡鸣,所过之处空气扭曲,雪花还未靠近就被震成粉末。
燕轻云没有退。
他闭上眼睛。
不是放弃,而是在那一瞬间,他“看”清了杖势的轨迹——不是用眼,是用这些日子在战场上磨砺出的本能,用无数次生死边缘锻炼出的直觉。
刀动了。
不是“月落”,也不是“月蚀”,而是一个最简单的上撩。
刀锋擦着禅杖划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没有试图挡,而是借力旋身,刀随人转,人随刀走,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绕到了巴丹彦西侧后方!
“咦?”老僧轻咦一声,禅杖回扫。
但燕轻云更快。他一脚踹在杖身上,借力再退,同时刀锋在地上一划,积雪混着冻土炸起,劈头盖脸砸向巴丹彦西。
这已经不是高手的对决,而是街头泼皮打架的招式。
巴丹彦西禅杖一挥,土雪散去。他看着三丈外喘息的燕轻云,眼中第一次有了认真:“你在求生。”
“废话。”燕轻云咧嘴一笑,满嘴是血,“难道等死?”
“有意思。”巴丹彦西忽然收了杖势,“你身上那种‘不属于此世’的气息,很淡,但确实存在。你从何处来?”
燕轻云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听不懂你说什么。”
老僧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明日此时,再来。”
说罢,竟真的拄着禅杖,一步步走回突厥军阵。
燕轻云愣在原地。
这就……完了?
城头上众人也懵了。薛瑶喃喃道:“他为什么停手?”
“因为目的达到了。”崔挽月轻声道,“他不是来杀人的,是来‘看’的。现在他看完了。”
“看什么?”
“看轻云的底细,看朔州的虚实,也看……他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崔挽月目光追随着那道暗红背影,“大宗师的心思,我们猜不透。”
燕轻云拖着刀走回城门时,双腿都在发颤。一进城门,他就撑不住了,向前栽倒。
梅若烟和冷青萍同时跃下城头扶住他。阿秀命人抬来担架,几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回将军府。
医官诊治时,燕轻云已经昏过去。肋骨断了一根,内腑震荡,肩骨裂痕扩大,但最麻烦的是真气透支过度,经脉多处受损。
“至少要养七天以上。”医官摇头,“七日内再动武,经脉可能就废了。”
“七天?”冷青萍急道,“那老秃驴说明天还来!”
“他不会来了。”崔挽月忽然说。
众人看向她。
“巴丹彦西这种人物,说‘明日此时’,就一定是明日此时。但今天这一战,他应该已经看出轻云的极限。再来,无非是取人性命,对他没有意义。”崔挽月顿了顿,“他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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