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星的晨光带着铁锈味,苏晴推着工具箱穿过操场时,孩子们的笑声像碎银般洒在草坪上。教学楼的墙面上,新刷的壁画还带着颜料的潮气——那是记忆星轨的图案,金色的光带缠绕着无数个小小的剪影,有维修兵、勘探队员、外星舰长,还有个缺了条腿的身影在星轨下挥手。
“苏晴老师!”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举着画册冲过来,她是少年的姐姐,名叫艾拉,和第七勘探队的观测员同名。“昨天画的星图您看了吗?我把林默先生的维修站画进去了!”
画册上,锈斑维修部的屋顶飘着面小小的旗帜,旗面是银色圆环的图案,旁边停着艘歪歪扭扭的货运舰。苏晴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画得真好,就是这舰桥歪了点,下次我教你画星舰结构图。”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孩子,前排的课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零件——有报废的能量导管,有生锈的螺栓,还有个用橡皮泥捏的“银色圆环”。苏晴将工具箱放在讲台上,打开的瞬间,孩子们发出整齐的惊叹:里面躺着林默那把缺角的扳手,旁边是守墓者号的微型模型。
“今天我们不讲星图,”苏晴举起扳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金属表面,映出细碎的光斑,“我们讲‘记忆的重量’。”
她的指尖划过扳手的缺口:“这道痕迹,是三年前在黑曜石战役留下的。当时林默先生用它撬开变形的舱门,救出了被困的导航员李昂。”孩子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后排的男孩悄悄拿出笔记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那这个呢?”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起橡皮泥圆环。
苏晴接过圆环,指尖的温度让橡皮泥微微发软:“银色圆环会吞噬记忆,但被爱和勇气浸染的记忆,能在里面开出花来。就像第七勘探队的艾拉女士,她把导航坐标刻在日志里,让真相穿过了五年的黑暗。”
窗外的旗杆上,殖民星的新旗帜正在飘扬——底色是深邃的黑,上面绣着金色的星轨,星轨尽头是颗小小的光球,代表初始之星。这是孩子们投票选的设计,据说灵感来自艾拉画册里的素描。
下课铃响时,艾拉突然举手:“老师,您说记忆星轨会一直亮着吗?”
苏晴看向窗外,记忆星轨的光芒正穿透大气层,在教学楼的墙面上投下淡淡的光晕。“会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因为我们每天都在给它添新的光。”
放学后,苏晴在维修站的信箱里发现一封陌生信件,邮票是阿尔法星系的议会徽章。拆开后,里面是张烫金的邀请函——特别调查委员会邀请她回去作证,星尘计划的最后一批余党即将受审。
工具箱上的全息投影仪突然亮起,林默的日志画面自动播放:他正蹲在维修站的门口,看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听说议会要重审黑曜石战役的案子了,”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要是苏晴去作证,肯定比我会说。她总是比我勇敢,也比我……懂得怎么让过去变成力量。”
苏晴将邀请函折好放进兜?,指尖触到了口袋里的另一件东西——那是从空墓星带回来的钛合金碎片,上面刻着初始之星的坐标。她突然明白,有些旅程必须亲自走完,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给那些名字一个郑重的句点。
暮色降临时,锈斑维修部的灯又亮了。苏晴给货运舰加满了燃料,工具箱里多了几样东西:艾拉画的星图,少年送的义肢贴纸,还有那把缺角的扳手。她不知道去阿尔法星系会遇到什么,但工作台的抽屉里,新的日志已经开始记录——第一行写着:“今天的星轨,比昨天亮了一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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