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斑号驶入迷雾星域的瞬间,仪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跳动,舷窗外的暗紫色星云像粘稠的墨汁,将星光吞噬得只剩一点模糊的光晕。阿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陌生的星舰、陌生的面孔,甚至还有一段他从未听过的童谣。
“别走神!”苏晴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颤音,她正奋力稳住舵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暗物质在干扰记忆,集中精神想最清晰的事!”
阿金猛地回神,攥紧了手里的日志本。封面上,林默留下的扳手拓印清晰可见,他指尖抚过那道熟悉的划痕,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跟着林默学拧螺栓的场景——老人粗糙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机油味的声音耐心叮嘱:“力道要像给幼苗浇水,太急会冲坏根,太轻又喂不饱。”
“稳住了!”苏晴突然喊了一声,锈斑号猛地冲出一片暗物质漩涡,前方隐约出现一艘闪烁着求救信号的星舰残骸。那星舰的侧翼有个醒目的标志——是星际救援队的徽章。
阿金立刻切换到救援频道,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这里是锈斑号,收到请回答!”
频道里传来一阵杂音,随后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我们……引擎室爆炸,船长和副驾被困在驾驶舱,氧气只剩三十分钟……”
锈斑号缓缓靠近残骸,阿金穿上宇航服,抓起工具箱就要往外冲,却被苏晴拉住:“等等!暗物质会放大恐惧,你现在出去很可能被幻觉困住。”她从储物箱里翻出一块金属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历届救援队的功勋牌,带上它,想想那些人救人时的样子。”
阿金握紧金属牌,牌上的凹凸纹路硌着手心,却奇异地让人安心。他跳出舱门,暗物质像冰冷的潮水涌来,试图钻进他的意识缝隙,但每当那些陌生的幻觉浮现,金属牌上的名字就像一盏盏小灯,将幻觉驱散——他仿佛看到无数个穿着宇航服的身影,在爆炸的星舰里穿梭,在燃烧的甲板上托举伤员,在冰封的星球上凿开通道。
“这边!”阿金循着求救信号找到驾驶舱,舱门已经严重变形。他拿出切割器,想起林默教他的“震荡切割法”,调整好频率,让切割器的震动与金属的共振频率同步。“嗡——”的一声,变形的舱门果然被轻松切开。
驾驶舱里,船长和副驾正靠在一起,氧气面罩的指示灯已经变成红色。阿金迅速换上备用面罩,将两人固定在救援担架上。回程的路上,暗物质的干扰越来越强,他的眼前开始闪过自己童年的片段——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襁褓,第一次摸到扳手时的好奇,林默把日志本交到他手上时的眼神。
“别停下!”阿金对自己说,他想起日志本里林默写的一句话:“迷雾里的方向,不在眼前的光里,在心里的辙里。”他加快速度,金属牌在胸前晃动,那些名字的光芒仿佛织成了一条看不见的路,引着他回到锈斑号。
当锈斑号带着获救的两人驶出迷雾星域时,阿金瘫坐在甲板上,看着舷窗外重新亮起的星光,突然笑出声。苏晴递给他一杯热水,看着他手心被金属牌硌出的红痕:“感觉怎么样?”
“我好像有点明白林默先生说的‘传承’了。”阿金摩挲着日志本,在新的一页写下,“不是记住故事,是活成故事里的光。”
日志本的空白处,他画了一条蜿蜒的星轨,起点是林默的扳手,中间是他的金属牌,终点处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旁边写着:“下一段,会是谁?”
锈斑号重新驶入主航道,星轨在身后拉出一道金色的光痕,像一条永不褪色的笔迹,在宇宙的书页上,续写着关于勇气与记得的故事。而在遥远的记忆档案馆里,那片预留的空白区域,正静静等待着新的名字,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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