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圆形大厅,像一个被精心设计的刑场。
时间,在这里成了一种循环往复的酷刑。
那个玩泥巴的小男孩,又一次在修士冰冷的手势下化作光斑,又一次在原地茫然地重聚。他每一次“复活”,眼中的神采就似乎比上一次更黯淡一分,像一盏被反复吹熄又点燃的油灯,灯油在无声地消耗。
“他在抽取孩子们的时褶。”陆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苏清鸢因为惊骇而僵硬的躯壳,“每一次循环,都是一次提纯。这个阵法,是一个活的‘时褶过滤器’。”
苏清鸢猛地回神,看向那个如同提线木偶般重复着动作的修士。她的眼中,那股因妹妹被俘而积压的怒火,此刻混杂着对眼前这幕惨剧的悲悯,彻底沸腾。她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腰间的短剑,剑柄上家族的徽记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我去解决那个修士。”她压低声音,身体已经弓起,像一头准备扑杀的雌豹。
“没用的。”陆沉拉住了她,“那个修士,和这些孩子一样,只是阵法的一部分。他也是个傀儡。真正的核心,是维持这个循环的阵眼。”
苏清鸢的动作一顿,看向陆沉。
陆沉的脸色比刚才穿过时间迷宫时更加苍白,他的感知力像一张撒开的巨网,笼罩着整个大厅。在他的视野里,无数银蓝色的丝线从每个孩子的身上延伸出来,汇集到大厅中央,再通过那个修士的身体,形成一个闭环。每一次小男孩的“死亡”,都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污染的灰色时褶被剥离,而纯净的时褶则重新回归男孩体内,维持着他的存在。
这个阵法,精妙而歹毒。
“阵眼在哪里?”苏清鸢问,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陆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厅,扫过墙壁上那些与外面迷宫相似的星轨与齿轮浮雕。这些浮雕并非装饰,它们是阵法的一部分,是固定时间流向的“锚”。
“这个阵法没有实体阵眼。”陆沉的呼吸有些急促,高强度的感知让他感觉大脑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蒸汽机里,“它的核心,是一段被‘打结’的时间。我需要找到那个‘结’,然后解开它。”
“你需要多久?”
“不知道。而且,在我修复的时候,不能被打扰。”陆沉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一旦开始,就无法分心,也无法移动。”
苏清鸢懂了。
这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她将是陆沉和这十几个孩子唯一的防线。
“交给我。”她只说了三个字,便松开了剑柄,转而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柄更短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匕首的武器。双持,是教会精英修士在面对复数敌人时才会采用的姿态。
“咚、咚、咚……”
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从他们来时的那扇石门外传来。一队、两队……至少十名以上的教会守卫,身着厚重的白色铠甲,手持蒸汽长戟,正穿过时间迷宫,向这里赶来。
他们被发现了。
“去吧。”苏清鸢头也不回,走向大厅中央,将自己置于陆沉与那群孩子,和即将到来的敌人之间。她的背影单薄,却又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陆沉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沉入了这个巨大的、由时间构成的囚笼之中。
他闭上眼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现实的墙壁、地面、浮雕都消失了,取而代?????的是一条条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而在这个大厅里,其中一条支流被强行扭曲,拧成了一个死结。孩子们的时褶,就是被困在这个死结里的鱼。
陆沉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丝意识探入那个死结。
冰冷、混乱、绝望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他看到了无数孩子重复哭泣的脸,听到了他们被从父母怀中夺走时的尖叫。这些负面的情绪,就是污染时褶的源头,也是维持这个阵法运转的“燃料”。
他必须在不惊动这些“燃料”的情况下,找到那个最原始的结扣。
与此同时,大厅的入口处,第一名教会守卫已经踏入。
“入侵者!”守卫的吼声在穹顶下回荡。
苏清鸢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冰冷地锁定着每一个进入大厅的敌人。她的身体微微下沉,双手的武器一高一低,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防御反击架势。
“拿下她!”为首的守卫队长长戟一挥,两名守卫立刻从左右两翼包抄上来。
长戟带着破风声,直刺苏清鸢的面门和胸口。这是教会守卫最常用的合击战术,角度刁钻,配合默契。
苏清鸢动了。
她的身体没有后退,反而向左前方踏出一步,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恰好避开了两柄长戟的锋芒。同时,她左手的短剑向上撩起,“叮”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格开了左边守卫的长戟。右手的匕首则如毒蛇出洞,顺着右边守卫的戟杆滑下,直刺对方握戟的手腕。
那名守卫大惊,急忙松手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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