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的风没有方向,只是执拗地从四面八方吹来,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人脸上,带着一种粗糙的、不近人情的冷。
苏清鸢的每一步,都踩得极深。
她的左肩,搭着妹妹苏清月大半的重量。而她的右臂和后背,则用一种近乎偏执的姿势,稳稳地护着那个散发着微弱银蓝色光芒的“时之茧”。
茧里,是陆沉。
他的生命,连同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层薄薄的光茧之上,沉重得像一座无形的山。
苏清月靠在姐姐身上,呼吸很轻,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紧握着姐姐衣角的手,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时能,维持着光茧的稳定。
“姐姐……我还能……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勉强的坚韧。
苏清鸢没有回答,只是将她往自己身上又揽紧了一些,分担了更多的重量。
十二个时辰。
这个时限,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离她们更近一分。
她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远离了爆炸的核心区,进入了荒野的腹地。这里的时间流速本就比纽伦市要混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污染气息,让人的精神时刻紧绷着。
就在她们翻过一道低矮的沙丘时,苏清鸢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风,停了。
不是那种自然的平息,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周围的空气,在刹那间变得粘稠而滞重,连沙砾滚动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种极致的死寂。
“姐姐?”苏清月也察觉到了异常,她费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四周。
什么都没有。
灰败的天空,连绵的沙丘,枯死的灌木。一切都和前一刻没有任何不同。
可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她们的皮肤上。
苏清鸢缓缓将苏清月扶到一块岩石后坐下,自己则横跨一步,将光茧完全护在身后。她手握长剑,剑柄上那枚家族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冰冷而沉默。
忽然,她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
就像夏日里被烈火炙烤的路面,一团团透明的、人形的轮廓,从虚无中缓缓浮现。
它们没有实体,仿佛是用时间本身扭曲成的幻影,身体的边缘不断地闪烁、消散,又重新凝聚。透过它们半透明的身体,甚至能看到后方的景物。
但那一张张模糊的脸上,却凝固着最纯粹的痛苦与怨毒。
“时间幽灵……”苏清鸢的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握着剑柄的手,指节绷得发白。
她在家族的典籍里读到过这种东西。它们是死于时间污染的怨念所化,没有理智,只有对一切拥有“正常时间流”的生物的无尽憎恨。它们无法被物理攻击伤害,却能穿透一切,直接污染目标的“时间”。
十几道时间幽灵,无声地将她们包围。
没有嘶吼,只有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绝望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我的……时间……”
“好冷……”
“还给我……”
那些破碎的、充满不甘的呓语,像魔音贯耳,直往人的脑子里钻,搅动着最深处的恐惧。
一个离得最近的时间幽灵,动了。
它没有扑过来,只是缓缓地、如同散步一般,径直穿过了苏清鸢的身体。
没有撞击感。
但在它穿过的一瞬间,苏清鸢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刺骨的、源于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一个年轻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直至干枯、龟裂……
那是那个幽灵生前的最后记忆。
这比任何刀剑都更伤人。
苏清鸢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时能,像是被稀释了一样,变得迟滞起来。
而那些时间幽灵的目标,显然不是她。
它们被那个散发着时能光芒的“时之茧”所吸引,那里面混乱而庞大的时间能量,对它们而言,是无法抗拒的饕餮盛宴。
又有两个幽灵,飘向了光茧。
“不!”苏清鸢脸色剧变,她挥剑斩去,银色的剑锋,却毫无阻碍地从幽灵的身体中穿过,像斩在空气里。
其中一个幽灵,半个身子已经融入了光茧之中。
“嗡——!”
光茧的表面,银蓝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随时会熄灭。
“噗——”靠在岩石后的苏清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光茧与她的血脉相连,幽灵的污染,直接重创了她。
“姐姐……”她虚弱地呼唤,眼中满是焦急。
苏清鸢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看着那些正不断试图钻入光茧的幽灵,看着怀中气息愈发微弱的妹妹,一种从未有过的暴怒与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物理攻击无效,时能攻击会被它们直接吸收、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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