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站在天机阁门口,夜风穿过巷子,吹得他后颈窝凉飕飕的,面前是快要吓尿的卷动科技老板周富贵,身后是举着“代码键盘”、怨气几乎凝成实质的程序员亡魂张伟。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大师?大师您说话啊!”周富贵见林凡眼神发直,表情变幻莫测,心里更毛了,带着哭腔催促。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凌乱感。
他侧身让开一条缝,语气尽量平稳:“周老板是吧?先进来说话。深更半夜,在门口大呼小叫,影响不好。”
周富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挤进了天机阁,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他一进来,就感觉店里温度比外面还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紧了紧西装外套。
林凡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张伟的亡魂。只见那半透明的身影也跟着飘了进来,依旧死死贴在周富贵身后,举着的“代码键盘”几乎要怼到周富贵的后脑勺上。那键盘上的绿色幽光,映得周富贵的后脖颈也泛着一层不祥的绿意。
“坐。”林凡指了指八仙桌旁唯一一把还算完整的椅子,自己则走到桌后,在那张老爷子传下来的、包浆厚重的太师椅上坐下。
目光扫过桌面,那份悬浮的、泛着青光的“KPI考核表”还静静地摊开着,“张伟”的名字和心愿刺眼无比。
周富贵哪里坐得安稳,屁股刚沾椅子边,就又弹起来,凑到林凡面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凡脸上:“大师!您一定要救我!我真的快不行了!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只要一闭眼,就梦见……梦见无数行代码,像蛇一样缠住我的脖子,越勒越紧!我喘不过气,想叫叫不出声!醒来的时候,脖子上……脖子上真的有红痕!”
他说着,激动地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果然,脖颈上一圈淡淡的、像是被细绳勒过的红印尚未完全消退。
林凡眯起眼。这印子,在普通人看来可能就是睡姿不当或者做噩梦自己挠的,但在他眼里,那红印深处,隐隐有细微的、扭曲的字符在流动,正是张伟生前敲击的某种编程语言片段所化的怨念煞气。
这煞气已经初步侵入血肉,再发展下去,恐怕就不只是做噩梦了,真有可能在梦中被活活勒死,魂魄都被这代码煞气侵蚀同化。
“周老板,”林凡敲了敲桌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深莫测:“你先别急,慢慢说。具体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做梦,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他一边问,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张伟的反应。只见张伟的亡魂听到周富贵描述噩梦时,那张菜色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快意和解恨的表情,举着的“代码键盘”又往前送了送。
周富贵没注意到林凡的细微动作,兀自沉浸在恐惧中:“就是从……从上个月底开始的!对,就是张伟那小子跳楼之后没两天!”
他提到“张伟”这个名字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明显的忌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林凡心中一动,顺势问道:“张伟?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是……是啊,”周富贵眼神闪烁:“一个程序员,搞前端的。小伙子……平时看着挺闷的,没想到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就因为项目上线前出了点bug,加班赶工压力大了点,他……他居然就想不开,从公司楼顶……”他说着,做了个跳下的手势,脸上挤出几分惋惜,但更多的是烦躁和后怕。
“压力大了点?”林凡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周富贵似乎被林凡的态度激得有些激动,也可能是为了掩饰心虚,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师,您是不知道现在这行业!哪个公司不加班?哪个项目没压力?我们给的加班费可是按法定标准走的!‘福利’,这叫福利懂吗?年轻人不吃苦,怎么能成长?他自己心理素质不行,怪得了谁?”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可他死了都不安生!肯定是他的鬼魂在作祟!大师,您一定要把他给收了!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多少钱您开个价!”
话音刚落,林凡清晰地看到,贴在周富贵身后的张伟亡魂,周身怨气猛地暴涨!那半透明的身体都凝实了几分,脸上快意的表情变成了极致的愤怒和扭曲,手中的“代码键盘”绿光大盛,猛地就要朝周富贵的后脑勺拍下去!
“放肆!”
林凡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这一声,蕴含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道家真元,如同平地惊雷,不仅把周富贵吓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也震得张伟的亡魂动作一滞,那凝聚的怨气都散乱了几分。
周富贵惊魂未定地看着林凡:“大、大师?”
林凡面沉如水,心中却是捏了把汗。刚才要是让张伟这一“键盘”拍实了,周富贵当场就得魂魄受损,变成白痴都是轻的。
那这单“业务”可就彻底搞砸了——地府要的是超度亡魂,不是制造新的植物人或者激化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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