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卷动科技大厦在黑暗中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像是不甘休眠的眼睛。
林凡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运动服，背着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如同鬼魅般绕到大厦后侧一个相对隐蔽的货运通道入口。
周富贵给的权限卡“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沉重的铁门滑开一道缝隙。林凡侧身闪入，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消毒水味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这里是监控的死角，也是他今晚行动的起点。
他没有选择直达13楼，而是按下了通往地下二层的按钮。根据周富贵下午紧急反馈来的信息，大厦建成时，接收了部分原红星厂的遗留物，其中可能包括一些尘封的技术档案，就堆放在地下二层的旧仓库区。
那里，或许有他要找的关于“图纸”和“孙主任”的线索。
电梯下行，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地下二层灯火通明，但空旷无人，只有一排排高大的货架无声矗立，上面堆满了各种废弃的办公家具、陈年文件和蒙尘的设备。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发霉和金属生锈的味道。
林凡根据周富贵提供的粗略方位，打着手电，在迷宫般的货架间穿行。他的神经紧绷，阴阳眼全开，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这里虽然不像13楼那样怨气冲天，但毕竟是同一块土地之下，难保不会残留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手电光柱扫过积满灰尘的纸箱，上面的标签早已模糊不清。他需要找到标注有“红星厂”、“技术科”或者“档案”字样的箱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的地下室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向下一个区域时，手电光扫过角落一个半开的、看起来格外老旧的木制档案柜。
他走过去，拂去柜子上的灰尘，柜门上用模糊的油漆写着“红星厂 - 技术资料（待销毁）”。
“待销毁？”林凡心中一动。为什么是待销毁？是正常归档流程，还是有人想掩盖什么？
他小心地拉开吱呀作响的柜门，里面堆放着一些牛皮纸档案袋，大多已经发黄变脆。他快速翻找着，终于，一个标注着“7号生产线 - 图纸审核记录（孙）”的档案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孙！是那个孙主任！
林凡的心跳加速，他小心地抽出档案袋，解开缠绕的棉线。里面是几张更加陈旧、边缘已经破损的蓝色图纸复印件，以及几份用钢笔书写的审核记录单。
手电光下，他快速浏览。图纸是一种电子元件的电路设计图，林凡看不太懂，但审核记录上的字迹却让他脊背发凉！
一份记录上，审核人签名是“孙建国”，审核意见是“符合规范，准予投产”，日期是火灾发生前的三个月。
但紧接着另一份记录，笔迹不同，似乎是更高级别技术人员的复核意见，用红笔潦草地写着：“接地保护回路设计存在重大隐患，易引发过热，建议立即修改！孙工，请务必重视！”
而在这条红字批注下面，是孙建国熟悉的笔迹，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已阅。”
没有“已修改”，没有“已处理”，只有“已阅”！
林凡又翻到后面，是一份火灾后匆忙整理的事故报告草稿，里面提到“疑似设备老化短路引发火灾”，但在这行字旁边，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几乎难以辨认：“7号线新设备，何来老化？孙压下了接地问题……”
真相几乎呼之欲出！那个孙建国孙主任，明知图纸有重大安全隐患，却为了赶工期或其他原因，隐瞒不报，强行批准投产，最终酿成惨剧！而事后，很可能还利用职权掩盖了真相！
一股寒意从林凡脚底直冲头顶。这不是意外，这是渎职，是谋杀！那些工友死得何其冤枉！难怪怨气数十年来不散，甚至越来越强！
他必须把这些证据带出去！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灯光突然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手电筒的光芒也瞬间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被无形的黑暗吞噬！
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烈焦糊味和某种……愤怒情绪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周围的货架开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上面爬行！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他触碰到真相，惊动了沉睡的怨灵！而且这次的反应，比之前在13楼感受到的更加直接、更加充满敌意！
他迅速将图纸和记录塞进帆布包最内侧，同时掏出几张驱邪符握在手中，口中默念金光咒，周身泛起一层微弱的金色光晕，勉强抵挡着那股侵蚀心智的阴寒和怨念。
“孙……建……国……”
一个模糊而充满恨意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又仿佛从每一个货架的阴影里传来，是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嘶吼！
“骗……子……”
“偿……命……”
黑暗中，林凡的阴阳眼看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一个个模糊的、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在黑暗中显现，它们没有具体的面容，只有燃烧的轮廓和充满痛苦与怨恨的眼睛，缓缓向他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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