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鸟夹的发现,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三人刚刚因蟒口余生而泛起一丝微波的心湖,瞬间将短暂的庆幸击得粉碎。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比面对绿水蚺时更令人窒息——因为这次的威胁是未知的、智能的,且可能来自同类。
阿里悄无声息地退回江辰和王胖子身边,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将那个制作精良的捕鸟夹轻轻放在地上,用刀尖指着夹子上残留的彩色羽毛,又指了指竹林深处,然后做出一个“人”的手势,接着是“耳朵倾听”和“眼睛观察”的动作,最后重重地划了一个代表“危险”的符号。
“辰哥……阿里的意思是……那边有高手?而且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王胖子声音发颤,胖脸上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褪得一干二净。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根简陋的木矛,感觉在这精良的捕鸟夹面前,自己的武器像个可笑的玩具。
江辰深吸了一口潮湿闷热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他盯着那个捕鸟夹,思绪飞转:“夹子刚触发,说明设置者很可能还没来查看。但从这做工看,设置者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角色。我们刚才躲避蟒蛇和阿里制作工具,动静不大,但未必能完全瞒过近在咫尺的耳朵。这里不能久留。”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浓雾未完全散去,但光线比之前明亮了些,预示着午后即将来临,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更安全的藏身之所,而且要快。
“阿里,”江辰转向阿里,用缓慢的语速配合简单的手势问道:“附近,有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过夜的。”他指了指周围的洼地,摇了摇头,表示这里暴露且不安全。
阿里闻言,沉默地站起身,像一头警觉的猎豹,迅速而无声地攀上附近一棵较高的树木,利用交错的气生根和枝桠作为掩护,向四周了望。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审视着地形、植被密度、水源距离以及可能的危险迹象。
几分钟后,阿里滑下树,用刀尖在泥地上快速画出了一幅简略却信息丰富的地图,他指了指他们当前所在的洼地(画了个叉),然后指向东北方向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区域(画了个圈)。
那里有一条细线代表溪流,圈旁画了几棵树的符号和一个小三角形,代表有林木和可利用的地形。接着,他画了一条迂回的路线,避开了竹林捕鸟夹方向和一片标记着密集波浪线(代表沼泽或深水区)的区域。
“这里……有水源,有高地,树林密。”阿里用生硬的中文,夹杂着几个关键词和手势解释道:“绕路,避开……危险。可以……建营地。”
江辰仔细看着地图,心中快速权衡,阿里的选择很有道理:靠近水源但地势较高可避免洪水,林木茂密便于隐蔽和获取建材,绕开已知危险区域。虽然一公里的距离在雨林中行进不易,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就去这里!”江辰果断决定:“胖子,检查东西,我们马上出发。阿里,你带路,保持警惕。”
王胖子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想再动弹,但也知道留在原地等于等死,只好哭丧着脸,赶紧把阿里用貘毛和皮纤维加固过的背包背好,又把那几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塞进最里层。
阿里再次确认方向,然后如同鬼魅般潜入前方的灌木丛,他的每一步都落在最稳固的树根或岩石上,几乎不发出声响,同时不断留下只有他们三人能看懂的细小标记,指引方向。
江辰居中,王胖子断后,三人保持着数米的距离,沿着阿里规划的迂回路线,小心翼翼地向新的潜在营地进发。
这段路程堪称步步惊心,雨林的地面永远湿滑泥泞,盘根错节的树根如同天然的绊马索,厚厚的落叶层下可能隐藏着坑洞或毒虫。
巨大的蜘蛛网时不时糊一脸,带着微刺的荨麻科植物擦过皮肤便是一阵灼痛,空气湿热得如同桑拿房,汗水刚渗出就被闷热的空气包裹,无法蒸发,让人浑身黏腻难耐。
各种蚊虫嗡嗡盘旋,必须不断挥舞手臂或涂抹阿里之前准备的、气味刺鼻的驱虫草药汁液。
阿里选择的路线尽可能避开兽道,但仍能偶尔看到大型动物留下的新鲜足迹或粪便,提醒着他们这片丛林的“主人”无处不在。
途中还需涉过一条齐膝深的小溪,冰冷刺骨的溪水让王胖子龇牙咧嘴,阿里则警惕地观察着水面,防止有凯门鳄或水蚺潜伏。
一公里的路,他们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走完,当阿里打出“停止”的手势时,三人停在了一片地势略高的坡地前。
坡地上长着几棵巨大的吉贝树(木棉树),板状根巨大如墙,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坡地一侧是一条清澈见底、水流潺潺的小溪,另一侧则是茂密得难以穿透的次生林。
更重要的是,这里视野相对开阔(相对于密林深处),可以观察到来自溪流方向和部分坡下的情况,而易守难攻。
“就是这里了。”江辰观察后,肯定了阿里的选择,虽然条件依然艰苦,但相比之前的洼地,这里无疑安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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