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对诺克斯生活质量的“改造工程”初见成效。至少,在他在旁边“监督”的时候,诺克斯会按时吃些正常的食物,也会被迫进入深度休眠。那张柔软的躺椅和暖色的灯光,似乎也真的让那间冰冷的寝殿多了几分人气。
然而,宇宙的波澜从未真正平息,尤其对于虫族这样处于风口浪尖的庞大帝国而言。
这天,林暮正在指导Z-73和几只近卫工虫,如何用精神力协作,在湖边搭建一个更复杂、带有自动旋转功能的烧烤架(版本3.0)。经过多次实践,这些虫族战士们对“烧烤”这项活动已经从最初的茫然,发展到现在的……严谨对待,仿佛在执行一项重要的技术攻关项目。
就在林暮看着那颤巍巍开始转动的烤架雏形,满意点头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不祥意味的空间震荡,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以某种超越光速的方式,掠过了艾瑟潘铎星域。
林暮如今的精神感知已非吴下阿蒙,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常,那感觉不像诺克斯或者虫族舰队进行空间跳跃时的稳定波动,反而带着一种……腐朽、混乱、吞噬一切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望向天空,虽然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看不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感觉到诺克斯那原本平和的精神力场骤然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剑!紧接着,伊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冕下,请立刻返回主殿。最高级别警戒已启动。”
“发生什么事了?”林暮的心提了起来。
“探测网络在帝国边缘星域,检测到‘虚空吞噬者’的苏醒迹象。”伊恩的声音低沉,“那是宇宙级灾害,以吞噬星系、湮灭物质与能量为生。其活动轨迹……正指向帝国疆域核心。”
虚空吞噬者?林暮在记忆水晶的古老记载中看到过只言片语,那是一种被视为天灾、甚至凌驾于深渊侵蚀体之上的恐怖存在!它所过之处,星辰黯淡,生命绝迹,只留下虚无。
战争警报瞬间响彻了整个艾瑟潘铎,以及所有连接在虫族精神网络中的世界。原本祥和宁静的永恒之春宫,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那些隐匿的近卫们的精神光点,如同被投入火中的干柴,瞬间爆发出炽烈的战意和决绝。
林暮被伊恩和迅速赶来的近卫团队护送回主殿。他看到诺克斯已经换上了那身熟悉的、流淌着幽蓝能量纹路的暗色战甲,正站在巨大的战略星图前。星图上,一个代表着“虚空吞噬者”的、不断膨胀的黑暗区域,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缓向着代表虫族疆域的璀璨光点蔓延。
诺克斯的侧脸线条冷硬如磐石,暗金色的复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计算与冰冷。他正通过精神网络,向整个帝国舰队下达着一条条简洁而高效的命令,调动兵力,构筑防线,疏散边缘星域人口……整个虫族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林暮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样的诺克斯,感受着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如同实质的压抑和紧张,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这一次的敌人,似乎和以往的任何对手都不同。那是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毁灭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不断传来。
前线侦查舰队发回的最后影像显示,“虚空吞噬者”并非实体生物,更像是一个不断扩大的“虚无奇点”,任何靠近它的物质和能量,无论是小行星、战舰、甚至是光线,都会被其无情地吞噬、湮灭。常规的攻击手段对其几乎无效,能量炮火如同泥牛入海,物理攻击更是笑话。
虫族最引以为傲的舰队和个体武力,在这宇宙天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道道防线被轻易突破,一颗颗边境星球失去联系,化作死寂的虚无。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开始在所有知情的虫族心中蔓延。连伊恩那永远平静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林暮看着星图上那不断扩大的黑暗,看着诺克斯几乎不眠不休地站在星图前,周身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冰冷,一天比一天……疲惫?
他尝试着像往常一样,给诺克斯送去安抚的精神波动,送去温热的食物,但这一次,效果甚微。诺克斯的精神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全部的心神都系于那场似乎注定失败的战争。
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林暮。他享受着虫族无条件的庇护和爱戴,但在种族存亡的危机面前,他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这天,伊恩向诺克斯汇报了一个最新的、也是最终的分析结论。
“……综合所有数据,常规军事手段无法阻止‘虚空吞噬者’的推进。根据计算,其最终抵达艾瑟潘铎星域的时间,约为标准时间一百二十小时后。唯一理论上存在可能性的方案……”伊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这个方案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是启动‘族群意志共鸣’,以整个虫族的精神网络为基盘,燃烧所有个体的精神本源,构建一个足以暂时隔绝甚至反向湮灭‘虚无’的精神屏障。但此方案……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且代价是……族群集体意识可能永久性衰减,乃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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