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主任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办公室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三个,空气仿佛都安静了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刚想开口,对面其中一位看着有点……呃,“憨憨”的小伙子——我知道这么形容可能不太好,应该说是质朴。但他圆圆的脸上那双格外清澈的眼睛,确实给人这种感觉——他突然就“噌”地站了起来!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只见他迈着利落的步子走到墙角的饮水机旁,动作略显僵硬却异常认真地接了一杯温水,然后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您请喝水。”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坐得笔直、显得有点严肃甚至呆呆的小伙子,在把水杯放下的那一瞬间,脸上像是拨云见日般,突然绽放出一个毫无保留的、大大的笑脸!
嚯! 这反差可真够大的,又把我给惊了一下。
他那张因长期在部队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糙、黝黑的脸上,因为咧开嘴大笑,瞬间露出了两排格外显眼的、洁白整齐的牙齿。
“噗……” 我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抵住嘴唇。他这笑起来,感觉更“憨”...哦不,是质朴了。
“嘿嘿,” 他好像完全没察觉我的失态,又补充了一句,“您请喝水。” 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又透着十足的诚恳。
“咳咳,” 我连忙轻咳两声,掩饰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顺势拿起水杯小抿了一口,“谢谢啊。”
给我倒水的小伙子这才如释重负般,又迈着标准的步子坐回了原位。我偷偷瞄了一眼,好家伙,这坐姿,跟刚才简直一模一样,感觉连角度都没变过,背脊依旧挺得像块钢板。
我放下水杯,定了定神,开口道:“你们两位,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是!”
对面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整齐,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简直像炸开个小雷。
“哎哟!” 我这小心脏又被吓得一跳,还好刚才已经把水杯放下了,这要是正喝着水,保不齐真得呛着。“看来以后跟他们相处,我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
首先开口自我介绍的是另一个人。直到这时,我的注意力才从那个“质朴”小伙身上移开,仔细打量起他来。
“嘿,别说,” 我心里小小地惊叹了一下,“这小模样长得还挺帅!”
他的帅气,不是当下流行的那种奶油小生,也不是校园里的阳光大男孩。他的脸仿佛是由坚硬的山岩雕琢而成,线条刚硬利落,高挺的鼻梁像一道峻峭的山脊,下颌线如刀劈斧削般分明,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肤色是经历过风霜的深麦色,皮肤并不细腻,甚至能窥见些许岁月留下的浅痕。最摄人心魄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寒夜的星空,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迷雾,沉静时带着一丝审慎,却在眸光流转间,不经意地泄露出内里蕴藏的力量与故事。
“嗯,该怎么形容呢?” 我暗自思忖,“就是那种充满安全感的硬汉气质。” 而且,“刚好还是我特别喜欢的那一型!”
想到自己这几年忙于工作,连场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心里不禁活络起来:“这接下来漫长的旅途,朝夕相处的,说不定……真能擦出点什么火花呢?” 就算擦不出火花,光是每天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旅途也会愉快很多吧?
在我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噌”地站起身,双腿与肩同宽,双手自然交叉背在身后,声音洪亮得仿佛正在向首长做汇报:
“报告!我叫霍峰!”
还好经过前面,我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没再被吓一跳。
“霍峰……” 我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名字还挺适合他,和他的人一样,有种山峰般沉稳可靠的感觉。”
“今年28岁!当兵10年,上个月刚刚退役!完毕!”
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汇报完毕,他立刻坐下,坐姿依旧标准得可以当教科书范本,仿佛刚才起立发言的只是一道幻影。
接着,那个给我倒水、看起来憨憨的小伙子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带着点不太明显的口音:
“俺叫刘根儿!”
他声音也挺响亮,但不如霍峰那样有压迫感。“俺娘说,给俺起名刘根儿,意思是……是要记得自己的根在哪儿,记得自己生在哪儿,长在哪儿,记得自己是中国人!所以叫俺来当兵,好好报效祖国!”
这番话他说得异常认真,眼神澄澈。“俺今年25了!俺……俺还没有娶媳妇儿!”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些无厘头,脸还有些红红的。
“俺当兵5年,是营长的兵!” 说到“营长”时,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下旁边正襟危坐的霍峰。“霍峰应该就是他以前的营长。”
“俺……俺俺俺……” 他“俺”了半天,脸都憋得有点红了,显然是词穷,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好学着霍峰的样子,大喊一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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