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这种“技术活儿”,自然是交给了霍峰和刘根这两位专业人士。“我和泱泱这点三脚猫功夫,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得让他们分心保护我们,纯属添乱。”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和泱泱留在车上,焦灼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比我们出去清理两小时丧尸还要漫长。终于,车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轻轻敲击声——是霍峰!我立刻打开门,只见他站在外面,神色平静地对我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解决,让我跟他过去。
我和泱泱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来到了营地角落那个略显破旧、充斥着机油味的修车间。
一进门,就看到刚才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面孔,此刻正被结实地捆着手脚,灰头土脸地蹲在墙角,嘴里似乎还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甘。而薛琛则坐在一个废弃的轮胎上,样子非常狼狈,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嘴角也破了,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少许血迹。
他看到我走进来,挣扎着想站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嘶——”。 他龇牙咧嘴地缓了一下,才带着浓浓的感激和一丝羞愧开口道:“阮小姐……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恐怕……”
“到底怎么回事?”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那副惨样,心里既有同情,也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薛琛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痛的脸颊,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那天我随口提醒他多囤物资,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他不仅在自己的房车上加装了壁炉,还真的跑去囤积了大量的食物、饮用水和各种生活用品。后来他甚至觉得房车储物空间不够大,干脆又弄来一辆厢式货车,塞得满满当当,准备以后房车旅行时,两辆车一起走,确保路上物资充足。
“谁能想到……会碰上这种鬼事。” 薛琛苦笑了一下,结果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丧尸爆发后,他作为营地老板,自觉有责任维持秩序。他每天都把营地小超市里那点本就不多的物资收集起来,公平地分给每一个人,而他自己,却一份都没拿,全靠之前囤在货车里的物资。
“最开始那几天,大家确实都很感激我,觉得我人好,有担当……” 薛琛的声音低沉下去,“可后来,就有人觉得不对劲了……我自己不分超市的东西,那吃什么喝什么?于是就有人暗中留意,发现了……我那一货车的秘密。”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苦涩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人心啊……真的说变就变。他们从一开始的感激,慢慢变成了埋怨,甚至怨恨!觉得我装模作样,拿超市那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自己却藏着掖着,独占一大卡车的物资……他们质问我,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不全都分给大家?”
贪婪的种子一旦种下,在末世这种绝望的土壤里,会以惊人的速度生根发芽。几个原本在修车间工作的工人,联合了几个同样驻扎在营地的房车车主,一合计,就动了歪心思。他们绑了薛琛,抢走了他的房车和那辆满载物资的厢式货车。
“还好……还好现在还是末世初期,” 薛琛心有余悸地补充道,“他们大概也只是为了物资,想活下去,还没到要杀人害命的地步……这要是再过上一段时间,碰上这样的事,我恐怕……” 他没再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那个未尽的可怕后果。
听完他的叙述,我看着他这副狼狈又天真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呵。”
“看来你还没傻到家,没圣母到把自己辛苦囤的保命物资全都无私奉献出去。” 我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讽刺,“那么现在,脑子清醒了吗?总该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了吧?这不是演习,不是暂时的混乱,这是真正的末世!秩序没了,法律没了,人心里的野兽被放出来了!”
薛琛被我的话刺得浑身一颤,他紧紧地皱起眉头,深深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尖,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修车间里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身上,那份曾经属于文明社会的理想主义,似乎正在一点点碎裂、剥落。
看着薛琛那副深受打击、垂头丧气的模样,我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抛出了我的计划。“薛琛,” 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听着,我不会一直待在这个营地的。这里看似有围墙,相对安全,但实际上物资有限,坐吃山空,无异于等死。”
我目光扫过窗外死气沉沉的营地,继续说道:“就这两天,我打算离开这里,然后……一路向北。”
听到“离开”和“向北”,薛琛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不解和疑虑,眉头紧紧锁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出声。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外面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危机四伏,为什么要放弃相对安全的营地,非要往那更危险、更未知的地方去?”
他没有立刻回答,陷入了沉默,显然内心在激烈地挣扎。是留在这个熟悉却已不再安全的“囚笼”,还是跟着我们这群认识不久、却救了他的人,闯入那片危机四伏的未知?
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修车间里只剩下墙角那几个被绑家伙偶尔发出的呜咽声。我和霍峰、泱泱都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薛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里的迷茫和犹豫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阮小姐,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一定要往北走的具体原因,但是,是你们救了我这条命。在所有人都盯着我那点物资的时候,是你们出手帮了我。就冲这个,我……我愿意相信你!我跟你们走!”
听到他这番话,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好,这个人脑子总算转过弯来了,还不算太蠢,知道在末世里,跟对人和固守死地哪个更重要。”
“很好,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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