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沉重地落在我脸上！
落在我那道被他涂抹过药膏、此刻在雨水中微微泛白的伤口上！
然后下移！
落在我裸露的、沾着泥污、但总算没有沾染那幽绿粉末的手臂上！
那眼神！
复杂！
沉重！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
审视？
确认？
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随即！
他不再看我！
低下头！
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打开了那个旧木匣！
匣子里。
没有瓶瓶罐罐。
只有一块！
深褐色！
凝固得像石头！
散发着浓郁草药清香的……
药膏块？！
他伸出那只沾满泥血、指关节碎裂的手！
动作僵硬！
颤抖着用指尖！
从药膏块上！
抠下了一小块！
深褐色的药膏。
混合着他指尖的泥污和鲜血。
颜色变得诡异而刺目。
他抬起手。
沾着药膏的指尖。
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朝着……
他自己后背！
那片深红中透着幽绿、如同诅咒烙印般的伤口——
艰难地！
伸了过去。
动作艰难！
每一次移动手臂！
都伴随着后背肌肉剧烈的痉挛！
和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汗水从他额角、鬓角、下颌疯狂滚落！砸在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够不到！
那伤口的位置太刁钻！
他那只受伤的手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他的指尖！
颤抖着！
悬停在距离伤口还有几寸远的空气中！
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无法再前进分毫！
胖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肥脸上的肉都在抖：“哎呦！小哥！胖爷我来！胖爷我帮你涂！”
张起灵猛地抬起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如同燃烧的冰焰！
死死钉在胖子身上！
眼神锐利！
冰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
警告！
胖子被他看得浑身肥肉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缩了回来，嘴里嘟囔着：“行行行……胖爷我不碰……不碰……”
张起灵收回目光。
再次低下头。
看着自己悬停在半空、颤抖不止的手。
看着指尖那块混合着血泥的药膏。
看着后背那片狰狞的伤口。
他的嘴唇。
极其轻微地。
抿紧了一下。
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挫败、痛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力的气息！
从他紧绷的身体里！
无声地！
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
一只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
从旁边！
伸了过来！
动作有些迟疑！
有些笨拙！
却带着一种……
不容置疑的……
坚定！
那只手握住了他那只悬停在半空、沾满血泥药膏、指关节碎裂的手腕！
冰冷！
粗糙！
带着泥水的湿滑感！
张起灵的身体！
猛地！
一僵！
他缓缓地抬起头！
目光！
如同两道穿透迷雾的探照灯！
穿过雨幕！
穿过泥泞！
精准无比地！
落在了——
那只握住他手腕的——
手上！
然后！
沿着那只手臂！
向上！
向上！
最终！
死死钉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脸上还沾着泥水！
还挂着泪痕！
那道被他涂抹过药膏的伤口在雨水中泛着白！
但我的眼睛！
此刻！
却死死地！
迎着他那锐利如刀、布满血丝的目光！
没有躲闪！
没有退缩！
只有一种……
近乎孤注一掷的……
决绝！
和……
一丝……
难以言喻的……
颤抖？！
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发紧。
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却带着一种……
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
坚定：
“我……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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