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的火光将窗户纸映得通红。陌生的吆喝声、脚步声、金属碰撞声混杂在一起,至少有十几个人。关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往张起灵身边靠了靠。
张起灵将星钥仔细收进怀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退到祠堂深处。那里有扇暗门,通往存放族谱的夹层,是早年间为避祸修建的。
“进去。”张起灵的声音压得极低。
五人鱼贯而入。夹层很窄,勉强能挤下。透过墙板的缝隙,可以看见祠堂内的情形。关根屏住呼吸,看见门被踹开,火把的光涌入,映出七八条人影。
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褪色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个盖革计数器。仪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刺耳。
“辐射值超标了,”男人盯着读数,“东西就在附近。”
“刘教授,”旁边一个年轻助手模样的人小声说,“这祠堂有年头了,会不会是建筑材料本身有辐射?”
“不会。”被称作刘教授的男人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供桌上,那里还留着香灰和炭笔绘制的星图投影痕迹,“有人在这里摆弄过什么。找!”
关根在夹层里手心冒汗。他们留下的痕迹太多了:雷击石的碎屑、雕凿工具、还有地面上清晰的炭笔星图。只要这些人稍加搜索...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惨叫声!
“什么东西?!” “骨头!骨头活了!”
是那些骸骨!关根从缝隙中看见,几具骸骨正摇摇晃晃地堵在祠堂门口,胸口的玉牌绿光大盛。刘教授的手下吓得连连后退,有人甚至开了枪,子弹穿过骸骨的空隙,打在青砖墙上溅起火星,对骸骨却毫无影响。
“别慌!”刘教授倒是镇定,“这些是磁力驱动的傀儡!用强磁干扰它们!”
他手下有人从背包里掏出个电磁铁,通电的瞬间,骸骨的动作明显滞涩。但更多的骸骨正从祭祀坛方向涌来,眨眼间就将祠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撤!先撤出去!”刘教授当机立断。
一行人狼狈退出祠堂,骸骨却没有追出去,而是在门口徘徊,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夹层里,关根松了口气,却听见小花儿低声道:“他们是冲着星钥来的。”
“你怎么知道?”胖子问。
小花儿指向缝隙外,刘教授撤退时,掉下了一本笔记。笔记摊开在地,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东山地质数据、星象周期,还有手绘的星钥草图。最醒目的是一行红笔标注:“七星连珠之夜,星钥为引,可夺地脉之力。”
“他想用星钥做什么?”关根心惊。
“不是用,”解雨臣眼神冷冽,“是毁。”
外面的骚动渐渐平息。骸骨们回到祭祀坛周围,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刘教授一伙人退到了村口方向,但火把的光还在远处晃动,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子时越来越近。
“必须出去。”解雨臣看向众人,“七星连珠的子时一过,就要再等六十年。”
“可外面那些骨头...”黑瞎子皱眉。
张起灵从工具包里取出几块磁石和铜线,开始快速组装什么。很快,一个简易的电磁干扰器成型。他将干扰器绑在箭矢上,拉满祠堂里那张破旧的猎弓,一箭射向祠堂门口的骸骨群。
箭矢钉在门槛上,干扰器发出高频鸣响。骸骨们的动作立刻变得混乱,有几具甚至互相撞在一起。
“五分钟。”张起灵收起弓,“走。”
五人冲出祠堂,冲向祭祀坛。夜色已深,星空开始显现。关根抬头望去,北斗七星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七颗星正在缓缓连成一线。
祭祀坛废墟中央,那个大坑依然冒着黑水。青铜平台在坑底隐约可见。张起灵从背包里取出七盏古朴的青铜灯,正是之前在地下祭坛发现的那套。他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在坑周围精确布设。
关根负责记录星位变化。他手持罗盘和笔记本,跟在张起灵身后,每确定一个灯位就记下方位和角度。两人在废墟间穿梭,时有擦肩。有一次张起灵为了调整“天璇”位的灯盏,手臂从关根背后环过,几乎是个拥抱的姿势去够远处的灯座。
关根僵住了。张起灵的手臂横在他腰侧,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他能闻到张起灵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石粉和尘土的气息。那气息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张起灵颈侧因用力而微微绷紧的线条。
“记。”张起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平稳。
关根一个激灵,赶紧低头看罗盘,报出方位:“天璇位,偏东三度,仰角十五。”
张起灵微调灯盏,手臂收回。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关根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耳根烫得厉害。
“哎呦喂,”胖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看看,看看。”
黑瞎子捂眼:“没眼看没眼看,这星夜布阵还带搂搂抱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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