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精诚科技分析实验室内，灯火通明。
气氛却比灯光更加炽热。
张超博士和他的团队，像一群狂热的信徒，围着那台价值千万的质谱分析仪。
屏幕上，一个繁复而精美的分子结构图谱，静静地悬浮着。
每一个化学键的连接，每一个原子的排布，都透着一种数学般的和谐与完美。
“非线性吸收特性……对飞秒激光能量的响应曲线……天哪！”
一个年轻的化学博士捏紧拳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它就像是专门为了我们的光刻机而降生的神谕！”
张超扶了扶眼镜，布满血丝的双眼深处，是火山喷发般的光芒。
他反复摩挲着打印出来的报告，纸张的温热触感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望向一旁安静站着的夏晚晴，语气里混杂着敬畏与匪夷所思。
“夏助理，陈总……他到底是怎么想出那种合成路径的？”
“脉冲瞬时加热，利用压强梯度改变分子构象……这不叫化学，这是炼金术！是神才能使用的魔法！”
夏晚晴的脑中，闪过陈默盯着游戏屏幕，随口报出那些指令的懒散模样。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张博士。”
“或许对他来说，科学的尽头，就是一场游戏。”
“天才？疯子？不，是神……”张超喃喃自语，他已经彻底词穷。
这种被命名为“紫星”的新型光刻胶，补上了飞秒激光无掩模直写技术最关键的最后一块拼图。
精诚科技，距离掀翻整个半导体行业的牌桌，只差最后一步工程实现。
巨大的狂喜，像高压电流般贯穿了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
“砰！”
实验室厚重的隔音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
王磊冲了进来。
他像一头被追猎的公牛，没穿外套，额头全是冷汗，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凌乱不堪。
他通红的双眼扫视全场，最后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张超身上。
“老王？你这是怎么了？”
张超被他骇人的模样吓了一跳，整个实验室沸腾的气氛瞬间冻结。
王磊没有回答。
他几步冲到张主面前，一把夺过那份滚烫的分析报告。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砂砾。
“紫星的前体材料，采购清单呢？”
“在……在我电脑里。”一个负责物料的研究员结结巴巴地回答。
“打开！现在！”
王磊的吼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裹挟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绝望。
研究员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调出公司的ERP物料采购系统。
巨大的投影屏幕亮起，将电脑界面投射在墙壁上。
那上面连接着全球上百家化工原料供应商的实时库存。
下一秒，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只见那张长长的采购清单上，从特种氟化物，到高纯度有机硅单体，再到几种作为核心催化剂的稀有金属有机化合物……
总计三十七种关键物料。
每一行的状态栏，都亮起一个刺眼的、鲜红的单词。
【UNAVAILABLE】
【UNAVAILABLE】
【OUT OF STOCK】
【SUPPLY HALTED】
……
满屏的红色，像一片凝固的血海，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光。
“怎么……怎么会这样？”
张超脸色煞白，他冲到电脑前，滚动着鼠标，声音都在发抖。
“德意志的巴斯夫，脚盆鸡的信越，鹰酱的陶氏……他们怎么可能同时断货？！”
王磊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靠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才勉强站稳。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我花了三个小时。”
“给清单上每一个供应商的亚太区负责人，打了电话。每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攒说出那个残酷事实的最后力气。
“德意志人说，生产线因环保问题被彻查，无限期封存。”
“脚盆鸡人说，仓库昨晚意外火灾，货都烧光了。”
“鹰酱人最直接，商务部通知，物料列入临时出口管制清单，目的地是龙国的一概不批。”
“瑞士、韩国、咱们宝岛的小厂……税务稽查、劳资纠纷、技术升级……理由千奇百怪。”
“但结果只有一个。”
王磊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如千钧。
“我们什么都买不到。”
“一种都买不到！”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刚刚还熊熊燃烧的雄心壮志，被一盆来自北极的冰水，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
夏晚晴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金发碧眼的华尔街饿狼，亚当·史密斯。
与此同时，纽约，曼哈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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