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异船遗骸
金属牌在李垣掌心泛着冰冷的触感,那些蛇形符号在稀薄的乳白天光下,显出一种古老而诡异的美感。他反复摩挲着牌面,试图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材质非铜非铁、异常坚硬外,一无所获。
“这文字……从未见过。”周硎凑近端详,眉头紧锁,“不似中原、不似西域,也不像南番或倭国文字。这船……到底从何而来?”
李垣将金属牌递给周硎,自己则继续在沙滩上搜寻。很快,他又找到几块船体碎片——同样深灰色的非木质材料,边缘有熔融后又冷却的痕迹,像是被极高的温度瞬间灼烧过。还有一些碎裂的、透明的晶状物,内部有细密的蜂窝结构,极其轻盈。
这些发现,无一不指向一个结论:这艘船的建造技术和材料,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
“先别管船了。”铁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扶着虚弱的许栋,与陈五、郑通译、浪里鳅一同走近,“许大哥烧得更厉害了,得赶紧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这岛上雾气湿冷,露天待着不行。”
周硎立刻回过神来。确实,当务之急是生存。他抬头望向岛屿深处,那些低矮的深色植被在雾气中影影绰绰,看不清虚实。
“上岛看看。注意脚下,小心有蛇虫或陷阱。”周硎下令。
铁毅和浪里鳅在前探路,陈五和郑通译搀扶着许栋,周硎和李垣断后。一行人离开搁浅怪船所在的滩涂,踏上岛屿的土地。
地面是黑色的砂土,夹杂着碎小的、棱角分明的深色石块。那些低矮的植物形态奇特,叶片肥厚呈暗紫色或墨绿色,表面有一层蜡质光泽,茎干扭曲,几乎没有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铁锈和海藻混合的腥涩气味。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中央赫然矗立着几座……石屋?
说是石屋,其实更像是用岛上那种黑色石块粗糙堆砌而成的矮小建筑,低矮得需要弯腰才能进入,屋顶早已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但能看出明显的人工痕迹,而且年代极为久远,石缝里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和地衣。
“有人住过?”浪里鳅惊讶。
“很久以前了。”周硎蹲下,仔细查看石壁上的痕迹。石块堆砌的方式非常原始,没有任何粘合剂,纯粹依靠互相咬合和堆叠。他在一处倒塌的石墙下,发现了几片碎裂的黑色陶片,质地粗糙,没有任何纹饰。
李垣却在石屋区域的边缘,发现了一块半埋在地里的石板。拂去表面的泥土和苔藓,石板上露出了一些凿刻的痕迹——不是文字,更像是简笔画:波浪线条代表海,一个不规则的圈代表岛屿,岛上画着几个火柴般的小人,而海上……则画着一个奇怪的、长着多条触须的太阳(或星星)图案,线条辐射向海面。
“这图案……”李垣凝视着那个“多触须太阳”,又想起孤屿地穴液体池中看到的星空幻象,以及墨衡笔记里关于“星髓降临”的隐晦记载。难道,这座岛上的先民,也曾目睹过类似的异象?并将它崇拜或记录了下来?
“这里恐怕不是久留之地。”铁毅检查了石屋内部后回来,脸色凝重,“屋里什么都没剩下,但我在墙角看到一些……骨头。很小,像是鱼骨或鸟骨,但形状有点怪。”
众人心中一凛。这岛屿处处透着诡异。
继续向岛屿中心探索。岛屿不大,他们很快走到了中央的一块隆起的高地。高地上,植被更加稀疏,黑色的岩石裸露出来。而就在高地顶端,他们看到了最令人震惊的景象——
一个直径约三丈、深不见底的垂直地穴,突兀地出现在岩石地面上!地穴边缘异常光滑规整,如同被巨大的钻头垂直凿穿。穴口向内微微收束,往下数尺便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阵阵阴冷潮湿的气流从地底涌出,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的奇异气味。
地穴周围,散落着一些更加巨大的、形状奇特的黑色石块,石块表面同样光滑,带有弧度,仿佛是什么巨大球形物体的碎片。
李垣走近地穴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望去。黑暗,纯粹的黑暗,深不见底。他捡起一块小石子丢下去,侧耳倾听……许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响。
这地穴,究竟有多深?通向哪里?
而他手中的“鉴气枢”,在靠近这地穴时,传来的温热感达到了进入这片雾域后的最强程度!甚至微微发烫!
“这里有古怪,别靠太近。”周硎将李垣拉回几步,“看来这岛屿的秘密,多半在这地穴之下。但我们现在的状况,绝不能再贸然深入险地。”
李垣点头。许栋重伤,众人疲惫不堪,补给几近于无,确实不是探索的时候。
“先在石屋那边找个相对完整的角落,生火取暖,处理伤口。”周硎做出了务实的选择。
回到石屋废墟,他们选择了一处三面有残墙遮挡的角落。陈五和浪里鳅在附近收集那些奇特的暗紫色灌木枯枝——这些枝条异常坚硬,但似乎富含油脂,很容易点燃,燃烧时发出噼啪轻响,火焰呈淡蓝色,热量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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