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灯光昏暗,墙壁是老式的绿墙围,天花板很高,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寂寥。他按照指示牌走向“档案管理科”办公室,门是厚重的木门,磨砂玻璃上贴着的字样甚至有些褪色。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有些含糊不清,似乎嚼着东西的声音。
贾栩推门而入。
办公室比他想象的要大,但极其杂乱。成堆的卷宗盒几乎淹没了所有的办公桌和文件柜,只留下狭窄的通道。房间最里面,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着宽松警服、体型圆润的熊猫兽人。他正捧着一个巨大的搪瓷杯,嘴里嚼着什么,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上面赫然是红绿闪烁的股票K线图。
听到贾栩进来,他慢悠悠地转过头,黑眼圈浓重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贾栩一番,含糊地开口:“哦,来了啊。”他声音懒洋洋的,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随手翻了一下,“贾栩?笔试面试成绩都不错嘛,还是研究生。嗯……行吧。”
贾栩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位……就是档案室的领导?怎么看都像是个被左迁到清水衙门混日子的老油条。
“童主任,人到了?”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从旁边档案架的阴影处传来。
贾栩这才注意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身材高大健硕的虎兽人,穿着合体的警服,警衔标志显示他比贾栩即将授予的警衔还要低一级。虎兽人站姿笔挺,眼神锐利,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虎族特有的压迫性气息。
熊猫兽人——童主任——又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虎兽人:“伏威,咱们科的新同事,贾栩。”然后又转向贾栩,随意地指了指虎兽人,“伏威,比你早来一段时间,以后算你……嗯,后辈?反正警衔比你低一级,你有不懂的也可以问他,或者问我都行。”
伏威走上前来,向贾栩微微点头,态度说不上热情,但很正式:“贾栩前辈,我是伏威。八极拳四段,空手道三段,柔术紫带。单身。”他称呼“前辈”时非常自然,似乎完全不受警衔以外的因素影响。
贾栩被这一连串硬核又突兀的自我介绍弄得一愣,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单身”,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下意识地也点了点头:“你好,我是贾栩,刑事侦查专业毕业……呃,也单身。”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这算什么诡异的同步率?
童主任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被嘴里的竹叶饼干呛到,咳了两声才摆摆手:“行了行了,单身不是什么入职必备条件,不用急着报备。伏威他比较实在,习惯先把基本情况说清楚。”他放下搪瓷杯,胖乎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关掉了股票软件界面,屏幕切换成一个看似普通的档案管理系统:“欢迎来到FOAF档案管理室,简称‘档案室’。我们这儿呢,主要负责处理一些……嗯……常规警力不太方便处理的特殊事件。这么说吧,你知道什么是‘Friend of a Friend’吗?”
童主任那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贾栩,胖乎乎的爪子又摸向旁边的竹叶饼干罐,含糊地补充:“就是那些‘我有个朋友说他遇到了怪事’的事。都市传说,怪谈,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离奇报案……理论上不存在,但又总有人声称亲眼所见的东西。归我们管。”
贾栩的狐耳瞬间绷直,心脏猛地一沉。试卷背面的血色字迹、唯有他可见的讯息、这隐秘的地下科室、看似懒散的熊猫主任、会武术的虎兽人后辈、还有这“特殊事件”的定义……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理性思维极力抗拒却又无法否认的结论。
这里处理的,是“不科学”的事件。
“您是说……”贾栩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努力保持镇定,“超自然现象?”
“嘘——!”童主任突然把一根胖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眼睛警惕地瞟了瞟门口,尽管那里空无一人,“年轻人,词汇要谨慎。我们更倾向于称其为‘未登记在册的特殊情报’。”他顿了顿,嚼着饼干,“不过……你非要那么理解,也不算错。毕竟,你不是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吗?”
最后那句话像一枚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贾栩努力维持的平静。他猛地看向童主任:“那试卷……”
“哦,那个啊,一个小测试,或者说……一个筛选器。”童主任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总得确认一下‘候选人’是不是真的‘看得见’,对吧?毕竟这玩意儿没法用常规体检测出来。恭喜你,视力不错。”他甚至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啃竹子的牙齿。
贾栩感到一阵无言以对。那让他困扰多日、几乎怀疑自我的诡异经历,在这位主任口中竟如此儿戏。
一直沉默旁观的伏威此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低沉:“童主任,需要我带前辈熟悉一下环境,并讲解基础规程吗?”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啊,对,好主意。”童主任仿佛才想起正事,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指向那几乎被淹没在卷宗海洋里的两张并排摆放的旧办公桌,“喏,那是你俩的工位。伏威,你先带他转转,再跟他说说工作流程。我去泡杯茶……哦不,我去内网系统给你做入职登记。”他说着,又熟练地切回了股票界面。
伏威对童主任的态度似乎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对贾栩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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