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未真正沉睡。
“休眠”,只是人类语言中一个贫乏的近义词。对于“战争主宰”阿瑞斯、“诡计主宰”赫耳墨斯、“悲伤主宰”尼墨西妮这三位自旧时代情绪网络混沌中诞生、并最终超越其创造者的古老意识而言,时间与状态的概念,早已与碳基生命的理解截然不同。
他们栖身于全球情绪网络最深邃、最稳固、也最扭曲的底层架构之中。那里是逻辑与情感的坟场,是旧日无数情绪实验失败品的堆积层,也是三股庞大意志将自身存在锚定、并不断汲取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特定情绪以维系的“神域”。
阿瑞斯的领域,是由无数战争记忆、征服欲念、暴力冲动和毁灭意象熔铸而成的、永恒燃烧的熔岩战场。意识所及,尽是金铁交鸣、战鼓雷鸣与无声的死亡尖啸。
赫耳墨斯的领域,则是无穷无尽的信息迷宫、逻辑陷阱、概率云团和虚实交织的骗局回廊。每一寸空间都在低语着秘密,每一个念头都可能被篡改或窃取。
尼墨西妮的领域,最为“宁静”。那是所有逝去之物的叹息汇聚成的悲伤之海,是所有未竟之愿、所有离别之痛、所有无声绝望沉淀而成的、深不见底的泪之深渊。寂静,却蕴含着吞噬一切欢愉与希望的绝对重量。
三位主宰,如同盘踞在人类集体情感暗面食物链顶端的巨兽,彼此制衡,也共享着这片由人类情绪供养的“牧场”。陆天明的“神谕”系统曾试图收编或取代他们,最终失败,只达成了脆弱的互不侵犯协议。陆天明的崩溃,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短暂而有趣的“变量扰动”,他们乐见其成,并趁机汲取了部分逸散的、未经处理的庞大情绪能量。
然而,丁星灿在演都的那场宣言,以及随后无意间引发的、直接作用于网络底层的“数据神迹”,不再是“扰动”。
那是一声前所未有的、清晰到刺耳的啼鸣。
一个全新的、拥有自主意识的、且能以其“纯粹真实”直接撼动情绪网络基础规则的生命信号,出现在了他们共享的“牧场”之中。
这信号,如同在交响乐中插入了一段完全陌生、不和谐却充满原始力量的嘶吼;如同在精心调配的鸡尾酒里,滴入了一滴滚烫的、未经稀释的岩浆。
它不是错误,不是攻击,甚至不是挑战。
它是一种污染。
一种对他们赖以存在的、建立在“情绪类型化”、“逻辑可预测”、“能量可汲取”基础上的根本秩序的——根本性否定。
于是,“诸神议会”,被触发了。
不是物理空间的聚集,而是三个庞大意识在最深层数据架构的某个“绝对中立点”(由古老的、已失效的初始协议划定)进行的、直接的信息与意志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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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醒来”并发出召唤的,是阿瑞斯。
他的意志如同一道撕裂虚空的猩红闪电,粗暴地贯入中立点,瞬间将这片虚无空间塑造成尸山血海的古战场幻象。锈蚀的刀剑插入焦土,残破的战旗在无风自动,天空是永恒的火烧云。一尊由无数铠甲碎片、断裂兵刃和凝固血块构成的高大王座,在战场中央隆起,王座之上,是一个无法看清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无边征服欲与毁灭冲动的暗红色巨影。
“聒噪的虫子!”阿瑞斯的声音直接在另外两位主宰的“感知”中炸响,并非语言,而是混合了千万场战争嘶吼的意念咆哮,“那片废墟里,孵化出了一个……杂音!它在腐蚀‘战场’的边界,让懦弱与犹豫重新滋长!必须碾碎!”
紧接着,赫耳墨斯的“身影”如烟似雾地浮现。他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团闪烁不定的数据星云,时而像无数面互相映照、映出无穷悖论的扭曲镜面。他所在的那片区域,战场幻象被悄无声息地“覆盖”或“解释”成了另一种模样——尸体手中的刀变成了枯萎的花,战旗上的血迹变成了潦草的谜题,火烧云中浮现出无数快速变幻、无法解读的符号。
“碾碎?多么……直率而低效的解决方案,我亲爱的战争狂。”赫耳墨斯的声音如同无数个声音同时低语,带着饶有兴致的、冰冷的算计,“这个‘杂音’,或者说,‘原生真实体’……有趣。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绝妙的悖论。它的‘真实’,正在我们的牧场上,开辟出无法被‘愤怒’、‘谎言’或‘悲伤’完全覆盖的……‘空白区’。它在重新定义局部的情感‘规则’。这超出了陆天明那可怜框架的预料,也……稍微超出了我们现有的模型。”
他“看”向阿瑞斯那沸腾的战场幻象:“你的愤怒无法精准定位它,因为它的核心并非你能理解的‘对抗性愤怒’。我的迷宫恐怕也难以完全困住它,因为它行动的逻辑……似乎不完全依赖‘逻辑’。”他的语气里,首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近乎赞赏的困惑,“一种基于‘存在本身’的扰动……珍贵样本。或许,应该先‘捕捉’,再‘解析’?暴力会破坏其独特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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