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果然如其名,环境清幽,翠竹掩映,与宫中其他地方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这显然不是安置普通贡女的地方。
林夕被安置在此,配了两个沉默寡言的宫女伺候。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明白,这既是优待,也是监视。萧执对她起了疑心,也生出了一丝兴趣。
接下来的两天,林夕安分守己,每日只在苑内活动,对着竹林发呆,或是在宫女“陪同”下在附近的小花园散心。她扮演着一个思乡情切、惊魂未定的柔弱女子,时不时还会在夜深人静时,对着北方默默垂泪。
她将那份属于“林夕”的聪慧和敏锐小心翼翼地藏起,只偶尔在宫女闲聊时,“不经意”地问一些关于大周风土人情、或是宫中规矩的问题,语气带着好奇与怯生生的讨好。
“零,这装傻充愣的活儿,比打电竞累多了。”她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顺模样。
【系统:建议宿主保持当前人设,降低目标人物戒心。】
第三天,宫中有宴,据说是为了款待即将离京的西域使臣。所有未被处置的狄戎贡女都被要求出席,充作席间斟酒的宫人。
林夕知道,这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会。
宴设于太极殿偏殿,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林夕和其他几个贡女一样,穿着统一的宫装,低眉顺眼地侍立在角落,随时准备上前为贵人斟酒。
她看到了坐在主位之上的年轻皇帝,约莫十六七岁,面容稚嫩,眼神却带着一丝被架空权力的阴郁。而真正掌控全场气氛的,是坐在皇帝下首的萧执。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情淡漠,自斟自饮,偶尔与身旁的重臣低语几句,举手投足间尽显权势。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西域使臣献上舞姬,身姿曼妙,舞姿奔放,引得席间众人频频叫好。年轻的皇帝看得目不转睛,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
萧执微微蹙眉,但并未多言。
舞毕,皇帝显然兴致极高,大手一挥:“赏!重重有赏!”他目光扫过场下,忽然落在了林夕等一众狄戎贡女身上,带着几分酒意和轻佻,“听闻狄戎女子亦能歌善舞,不如也让朕与诸位爱卿开开眼界?”
殿内瞬间安静了一瞬。让战败国的贡女当众献舞,带有极强的羞辱意味。
几个狄戎女子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
林夕心里冷笑,这皇帝,本事不大,折辱人的心思倒不少。她若跳了,坐实了玩物身份,日后更难翻身;若不跳,便是抗旨不尊,立刻就有杀身之祸。
就在内侍准备点名时,林夕忽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像是不胜酒力,又像是旧疾复发,手中的酒壶“不小心”脱手——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在略显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琼浆玉液混着瓷片,溅了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身上。
“大胆!”皇帝身边的太监尖声呵斥。
林夕像是被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语无伦次:“奴婢……奴婢该死……方才……方才心口突然剧痛……手……手滑了……”
她抬起泪眼汪汪的脸,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地上那摊酒渍和碎片,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手指颤抖地指向地面:“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洒落的酒液在光滑的金砖地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不正常的幽蓝色泡沫,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酒里有毒?!
侍卫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按住刀柄。乐师停止了演奏,舞姬惊慌后退。皇帝脸上的醉意瞬间吓醒了一半,猛地看向自己面前的酒杯。
萧执的眸光骤然锐利如鹰隼,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冰寒刺骨:“封锁大殿!验毒!”
太医和内侍慌忙上前,银针、验毒玉碟纷纷取出。经过一番紧张的查验,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陛、陛下……王爷……这酒……这酒中确实混入了少量的‘幽萝’之毒,性烈,虽不即刻毙命,但会损人心脉……”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后怕不已。若是他刚才兴致一起,喝了这狄戎女斟的酒……
“查!”萧执的声音带着滔天怒意,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给本王彻查!经手此酒的所有人,一个不许放过!”
混乱中,林夕依旧跪伏在地,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惊吓过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正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
那“幽萝”之毒,是她这两天利用系统数据库,辨认出听竹苑附近一种不起眼的幽蓝色小花,偷偷提取其汁液,方才趁乱抹在指尖,在打翻酒壶的瞬间弹入酒中的。分量极轻,恰好能被验出,又不会造成实质伤害。
她需要一个足够轰动、足够合理的理由,既避开献舞的羞辱,又能再次将自己置于萧执的视线焦点,并且……将自己从“潜在威胁”转变为“无意间立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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