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厉霆打算僵持不动时，虞笙的长睫颤了颤，似乎也即将从深眠中苏醒。
厉霆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装作自己仍在沉睡。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潜意识里不愿面对她醒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不想打破此刻微妙的氛围，也不想松开抱紧他的双手。
虞笙的意识缓缓从沉睡深处浮起。
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和僵硬，尤其是后背和脖颈，像是被重型悬浮车碾过一样。然后，她感受到了包裹着自己的温暖而坚硬的胸膛，以及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规律而富有力量，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敲醒了她昨晚的记忆。
失控的厉霆、狂暴的精神力、那个不顾一切的拥抱、还有后来相拥着沉入疲惫睡眠的温暖……
虞笙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墨蓝色的军装布料，熨烫得笔挺，即使经过一夜蹂躏也只是多了些褶皱。视线微微上移，是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颌，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显得有几分落拓的性感。
她真的……在厉霆怀里睡了一夜。
而且，他好像还没醒。
虞笙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小心翼翼又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想从他怀里退出来。这个动作让她不可避免地更加贴近他的脸庞，甚至能清晰地数清他垂下的眼睫毛。
他的睡颜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柔和，与平日里冷厉的样子判若两人。
只是眉头依旧习惯性地微蹙着，仿佛连沉睡中也背负着沉重的负担。
虞笙的动作已经尽可能轻缓，但身体的酸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抽气声。
就在她以为成功在即，即将脱离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时，头顶传来一声低沉而带着刚睡醒时沙哑的：
“……别动。”
虞笙的身体瞬间僵住，动作定格在一个半起身的尴尬姿势。
他醒了？
她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那里面已经没有昨晚的赤红和疯狂，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锐利，只是此刻，那锐利中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复杂到她看不懂的情绪，正牢牢地锁定着她。
空气瞬间凝固，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尴尬和暧昧。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可闻。虞笙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有些惊慌失措的倒影。
“厉霆，你醒了……”虞笙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身体好些了吗？”
厉霆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到她因为紧张而轻抿的嘴唇，最后落回她闪烁着试图躲避的眼睛。
环在她腰后的手臂，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嗯。”半晌，他才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声音依旧带着晨起的沙哑，听起来格外磁性，“……我吵醒你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算得上温和，仿佛两人只是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醒来，而不是相拥着在满地狼藉的地板上坐了一夜。
“没、没有，”虞笙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想借力站起来，“我……我也该起来了……”
掌心下是他结实温热的胸肌，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其下蕴藏的力量。
虞笙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了手。
厉霆看着她这副难得的手足无措脸颊绯红的模样，与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份冷静温和截然不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终于松开了手臂，但也同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帮助因为僵硬和酸痛而有些踉跄的她站稳。
“小心。”
“谢谢……”虞笙低声道谢，迅速退开两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脚边踢到一个倒下的装饰品，发出轻微的声响，提醒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厉霆也站起身，他身量极高，站起来立刻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他活动了一下同样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也对昨夜的失控不甚满意。
他的视线最后落回虞笙身上，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沉声问：“昨天……没事吧？”
是在问她有没有被他的失控伤到。
虞笙摇摇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我没事。将军你呢？感觉好点了吗？”
“嗯。”厉霆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她，“多谢。”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虞笙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职责所在。将军付了报酬的。”她指的是那份专属契约。
厉霆看着她，没说话。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虞笙那点故作轻松无所遁形。
他显然知道，昨晚她所做的，早已超出了职责和报酬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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