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如同一幅暗红色的画卷缓缓展开,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帅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在杨镇台棱角分明的面庞上跳动,仿佛是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波澜。
杨镇台端坐在虎皮交椅上,他的身姿挺拔,宛如山岳。
他的神色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窥视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然而,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却似乎隐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使得站在堂下的费书瑾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费书瑾恭敬地垂手立于堂下,心中却泛起阵阵疑惑。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镇台大人今天召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只是为了聊聊自己的过往?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时间仿佛凝固。
费书瑾数次欲开口告退,却又生生将话咽回肚里。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时!
杨镇台终于缓缓开口打破僵局。
低沉的声音又在寂静的堂内响起:“伯台也是因为这场战役才开始崭露头角的吧!”
杨镇台的话语虽然简单,但其中的深意却让人深思。
费书瑾心中一凛,连忙挺直身形!
沉声道:“正是如此,下官在那场恶战中,浴血拼杀。
战后分得三颗套虏首级,侥幸获功,得以晋升为标营把总。
后积功累进标营千总、归德堡守备。
今幸的镇台大人赏识擢拔方能为标营将!”
语气坚定而沉稳,彰显着他的自信与果敢。
杨镇台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显然他对费书瑾的过往履历有所了解。
稍作停顿后,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如鹰隼般凝视着费书瑾。
缓缓开口:“伯台是镇内老人,熟悉边事!我有心除掉沙计和猛可什力这两个祸害,还边民一个太平,不知可有良策教我?”
这一问,犹如投石击水,在费书瑾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他万没想到,平日里看似隐忍低调的杨镇台,竟有着如此雄心壮志,妄图一举擒杀两部大酋。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费书瑾回想起杨镇台到任延绥后的种种。
自其上任以来,延绥屡遭沙计和猛可什力扣边侵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杨镇台却始终按兵不动,沉默不语。
镇内众人皆私下议论,嘲讽他胆小怯懦,是个无能之辈。
可如今再看眼前之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将之风,哪里还有半分怯懦之态?
费书瑾心中暗自思忖:“想来当时,杨镇台无非是因初到新镇,根基未稳,耳目不明,故此慎事自重,藏器于身,默察静观,待机而动罢了。此人城府之深,着实令人惊叹!”
沉吟片刻,费书瑾缓缓开口:“大人有所不知,西虏沙计、猛可什力之流;
虽说不及东虏那般骁勇善战,可其民风彪悍,悍不畏死,且部众人数众多。
与之斗,亦非强兵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杨镇台!
接着说道:“镇台用兵如神,精研《孙子》、《司马法》,娴於军阵,自然明白,想要打造强兵,甲械与饷银,缺一不可。
延绥作为边镇,甲械方面倒无需担忧,可这饷银诸物,却只能由镇台大人亲力亲为筹措了。”
费书瑾这话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深意。
要知道,在这大明边镇,边兵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些边兵生于塞上,世代为军,除了从军,别无生计。
尤其是延西一带,放眼望去,黄沙漫天,寸草不生,比之中东二路更为艰苦。
这里的边兵,父兄子弟,战死沙场者不计其数。
即便侥幸存活的,也只能继续补伍从军。
冲锋陷阵,常悬带血之刀;
卧雪眠霜,半作沙场之骨。
自万历萨尔浒之战后,援辽战事不断,多少边兵一去不回,埋骨他乡。
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边兵精锐,个个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狠角色,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你杨镇台雄心壮志想要一举擒杀沙计和猛可什力两部大酋为民除害没问题。
哪怕只是单纯想捞功劳进而升官发财也没有问题。
但你杨镇台想要边兵出力就得给钱。
想要边兵出死力那更得加钱。
不给钱想让这帮大爷出死力,出边墙与沙计和猛可什力两部死斗。
那纯粹是吃多了大头菜做大头梦!
杨镇台要是敢空手套白狼,不给赏银就想带着标营出边墙击虏。
不被卖给套虏那是偶然,被卖才是必然。
能留个全尸回墙内就是你杨家列祖列宗给力了。
杨镇台出身将门,久在军旅,自然听出了费书瑾话中的弦外之音。
他沉默良久,眼神深邃难测!
低沉地问道:“不知若伯台为将,需要多少银两作为饷银,才有把握一举擒杀沙计和猛可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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