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城面前的地面上，是一滩殷红的血迹。
姚沐心扶不住他，跟着蹲了下去，“贺千城……贺千城！来人！帮帮他！来人啊！！”
他嘴上全是血，顺着下巴流下，落在本来整洁的西服上，染了一片。
他额上是全汗，一句话也不出口。
有几个人立刻上前来把贺千城搀扶起来，往车里送。
姚沐心站起身来，浑浑噩噩地跟了过去，呆呆看着贺千城上了车，自己站在外面。
司机刚要开车，贺千城顶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艰难地瞥了眼窗外一脸惊恐的姚沐心，“让她进来！”
司机赶紧下去给她开了车门，不由分把她塞进车里。
姚沐心也没有拒绝。
贺千城调整了一下位置，慢慢躺下，头枕在她腿上，捂着胃部，身体蜷缩着。
姚沐心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躺下来，一只手没地儿放似的擎在半空，贺千城看到便捉了它下来握在自己手里。
她下意识想挣脱，贺千城皱着眉，声音低哑虚弱，“我都这样了，别挣了……”
她眼圈有些发红，忍不住哭出来，一向高傲自负的贺千城，也会有这样的一？
她忍不住揶揄他，“你是在撒娇吗？”
他笑，“胡……”
接着，他身体一颤，又吐出一口血，姚沐心下意识地去护住他的头，血溅了她一手。
她吓得浑身发抖，呜咽不止。
贺千城嘴里含着口血，咕哝着问：“你希不希望我……就这么死了？”
她忽然泪如雨下，声音抖得不像样子，“别话了，你会好的……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会好的……”
轿车一路飞驰，很快到了仁德医院。
经过医生处理，血很快止住了，贺千城躺在贵宾房的病床上睡着，面色苍白，正在输液。
姚沐心坐在一旁呆呆地盯着他看。
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恨过他，恨不得他死掉，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恨了，她想不起来。
她想着自己见过的各种各样的贺千城：果决阴狠，沉稳优雅，他的勤奋和克制，他的不择手段，他对自己表露的欲望，对妹妹的宠溺态度……
现在，又不心撞到了他的脆弱……
他现在在她心里已经立成一个多面的人形，她没办法恨他。
哪怕是伤害过初霁晨，她也知道他是有手下留情的。
甚至……她心里有一部分其实是欣赏他的，那种强悍的行动力和处变不惊的沉稳，都是她永远无法匹敌的。
这样的人，应该是要成大事。
可是他现在面色灰白的倒在这里，这样虚弱，好像她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一样的脆弱……
她眼里还含着泪，却忍不住笑了笑，造物主是有多么不可理喻？
既然身体不堪承受，你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
她起身，想给他盖好被子，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
她转身想去洗手。
贺千城却突然睁开眼抓住她手腕，“你要走？”
她回头，“你醒了？”
“不许走！”
“我只是去洗手。”
“不许……”他突然施力把她拽上床，把她困在自己胳膊里，隔着被子抬起一条腿压在她腿上。
“你做什么？”她挣扎。
“这里是医院，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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