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窗子跳下去后，走出胡同，上了大路。
大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很大众的一款车，在路边众多的车中，一点都不显眼。
少年钻进驾驶室，回头对坐在后面的初逢说道：“少爷，人死了。”
少年是林北。
初逢沉默地点点头，林北启动了车子。
*
汤禹给龙思离的资料，她回家之后反反复复地听了、看了无数遍，心底却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听从汤禹的建议和慕长风相认，进入慕家。
这日上午八点多钟，天空晴朗，室外鸟语花香，龙思离推着双胞胎宝宝在花园晒太阳，接到了慕长风的电话，他想和她见一面。
汤禹给她的资料已经深深映入心底，出于对从未谋面的母亲的同情，在犹豫了片刻后她答应了慕长风的邀约。
傍晚，当龙思离出现在蔷薇酒店餐厅门口的时候，慕长风早已经等在那里多时了。
龙思离坐到了慕长风的对面，她能感觉的对面男人压抑着喜悦。
“九……”慕长风可能觉得在龙思离还没有与他相认的时候就叫她九凌不太合适，顿了一下才道，“你想吃些什么？”他把菜单递到龙思离面前。
龙思离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递还给慕长风，慕长风看了眼龙思离点的菜，唇角竟勾起一丝笑意。
白芍芥兰、爆炒肥肠，多少年他没有见到这两道菜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初和楚南夕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最喜欢这两道菜，尤其是爆炒肥肠，她每次都吃的无比欢畅。
楚南夕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后，二十多年里他从来不敢让自己的餐桌上出现这两道菜，他怕会激起自己对楚南夕无法抑制的思念。
慕长风盯着两道菜名看了很久，龙思离也盯着他看了很久。
当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后，慕长风对着龙思离笑着道：“你和你妈妈的口味一样，以前每次一起出去吃饭，她就喜欢点这两个菜。”
龙思离眨了眨眼，那两道菜不过是她随意点的，除了怀孕时特别喜欢吃凌城的小银鱼，她吃饭从来没有特别的喜好。
“突然间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兴奋地一个晚上都没睡觉，我以为，南夕消失了二十多年，我和他之间此生都不会再相遇，真没想到……”慕长风自顾地笑了一下，“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龙思离静静地听着。
“你不肯认我，我能理解，毕竟，这件事对你来说确实太意外，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认同我这个父亲呢？”
“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到帝都慕家来坐坐，毕竟，你和天凌之间有那么好的姐弟情。”
“有时候，我会想，老天爷到底是善待我，还是在虐待我。我最爱的女人给我生的孩子竟然跟我最恨的女人给我生的孩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了那么深厚的感情。”慕长风苦笑了一下，“我的两个孩子竟然都不是在我的身边长大，慕家家大业大，你们却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
“我没有受苦，我的外公外婆对我很好！”
和初逢相比，龙思离确实是幸运的，虽然几十年来，她一直想不透为什么她的父母那么厌恶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一个小孩的死亡归罪于她。
在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刻，她已经彻底释怀了。
龙耀华和褚芳菲也许还不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那么对待她也不是因为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在心底牢牢记住那对从小把她当成亲外孙女养大的外公外婆就够了。
“那就好，那就好。”慕长风低低地道。
“能来帝都吗？你不会再以客人的身份到慕家，慕家就是你的家。当然，我不是强迫你认我，即便你永远都不肯认我，慕家的大门也会永远向你敞开。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来。”
龙思离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我刚生完宝宝，他们还小，出门不太方便。”望着小心谨慎的暮年男人，龙思离没有狠下心来说出拒绝的话，她给自己寻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慕长风果然没有继续说出邀请龙思离去帝都的话：“是呀，宝宝还小，等他们大些可以带着他们一起来帝都。”
“能跟我说说她吗？”
“嗯？”慕长风愣了一下才明白龙思离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当然可以。”
“我和南夕是大学同学，她也是我的初恋。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不应该说很好，是特别好。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孩，她的好我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是幸福的。”
说道楚南夕，慕长风的脸上漾着满满地幸福，龙思离能从他的表情上感受到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她去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
慕长风的神色顿时暗淡了下去：“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她到慕家，不该带她见家长，我当初应该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离开慕家。”
龙思离眨了眨眼睛。
“我的爷爷和父母都反对我娶南夕，他们说了很多南夕的坏话，还当着南夕的面羞辱她，我一怒之下带着南夕离开了慕家，我想和她在一起，她不想进慕家，我们就在外面生活。可是美好的生活那么短暂，一天我从外面回到家里，不见南夕，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去了哪里，二十多年来我一点线索都没有。”
慕长风看向龙思离：“一年前第一次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兴奋？我以为我的南夕又回来了，就像她跟我玩了一个躲猫猫的游戏，想要突然出现给我一个惊喜。”
驱车回家的路上，龙思离满脑子都在想慕长风说的话，再联系汤禹给她的资料，她相信汤禹说的都是真的。
楚南夕的离开是林飞泉和林飞烟兄妹背后捣鬼，楚南夕离开后林飞烟知道她的行踪，并害得她丢掉女儿的事情，慕长风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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