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珄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她‘哦’了一下，接过舒云手中的妖丹，道：“好，我去清理新平府的污秽。”
说完她转头吩咐青虚，轻声道：“以我的名义，去西海把骆知诚请到新平府。”
青虚起身正要离去，忽然她被人猛地一撞，一道蓝色的影子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舒云已经远远站她们对面，手持一本书，封面上有《人间录》三个大字。
“原来你早就拿到《人间录》了？”舒云兴奋道。
说完他开始翻开，翻了半天，而后发现这上面竟然无一字。疑惑道：
“为什么这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人间录》不是记录人间事的吗？”
众人纷纷看向柳毓珄。
只见她有些疲累，打了个声音不大的响指，顿时她身后以及众人身后，各有一个石凳子。
她坐下来，手指在太阳穴按了一会儿，对地上只剩一个脑袋的离仑说道：
“我记不起来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说完伸手将舒云手中的《人间录》取回，放入乾坤袖里。
于是离仑断断续续给他们解释：
“此山名叫刑山，大概二百九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平地。府君召我来这里，我当时诧异她活过来，见她满面愁绪，便也没多问。”
“跟府君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形披兽毛，但不能发出人言的怪兽，府君说它可知晓过去。而后府君把它斩杀化为这座山，便离开了。”
“她是狌狌，上九天，下九幽，有且只有这么一个的狌狌。”苏意叹了口气。
“你是说她是南后？”离仑和姬怀异口同声道。
作为南后曾经的属臣，他们从未见过南后的真身，只是偶然听说她的真身是狌狌。
“原来那次你离开是为了这件事。”骆执秋神色黯然，“你可以跟我直说的。”
三百年前‘圣祭’后，他被困在咸灵山不得出。抑郁之际，发现柳毓珄躺在咸灵山的草地上，那一刻他觉得老天待他不薄。
他们度过了一段你侬我侬的日子。
可是某日，柳毓珄居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怪不得当年南后去世，谁都没有找到她的尸首，当初大家甚至怀疑南后并没有去世，而是被南帝藏匿在哪里了。”姬怀感慨道。
当年南后想要推行‘圣祭’，但南帝要先率领手下诸将，跟乔松一战。夺取衔坞城的控制权后，用乔松的元神进行‘圣祭’。
于是两夫妻发生了很多次争执。
南后是昭国第一任国主，南帝是第二任。群臣相互站队，昭国内耗不止，直到南后死去，南帝才稳住政权。
“是啊。”离仑认同道，“《人间录》记录人间事，除了南后，谁还有这个能力。”
“可《人间录》上无一字。”舒云冷冷提醒他们。
“我不知道。”离仑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自己要守护刑山，昭国和群仙一战时，他发动精怪暗中帮忙。
战事结束后，出于割地的屈辱，出于对群妖国和衔坞城的憎恨，出于对炼魂之术的了解，他跟姬怀暗中收集妖丹。
后来有了张君实和庆非的加入，更是明目张胆。
想要以数百妖丹之力，祭奠新平府为国捐躯的英灵；同时将妖丹内的生机洒向大地，驱散新平府百年阴霾。
“其实我看《人间录》，除了想知道群妖吸收不了大地灵气原因，还想知道海棠的下落，她是师父的牵绊，师父为了救骆执秋，已经没多少时日了。”舒云转顾柳毓珄。
海棠是群妖国第一任国主，也是苏意的一生挚爱。
当年海棠离世，苏意以为她魂归咸灵山，化为人间的风雨。
这也是绝大部分神最后的归宿。
一百多年前，苏意来到咸灵山外，告诉骆执秋这些年人间发生的事，想让骆执秋出一个解决之道。
后来骆执秋除了告诉他怎么解决长庚池问题外，还告诉他海棠并未魂归咸灵山，应该去了幽都轮回。
出于神的职责，也为了再见海棠最后一面，苏意出山，借来咸池，坐镇幽都。
保天下一百多年太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海棠下落了？”
舒云见柳毓珄侧目，避开大家目光，觉得事情有异，再次追问她。
“我看不到《人间录》上面的内容，你能看到是不是？”他穷追不舍。
这次柳毓珄终于有了反应，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我也看不到《人间录》上面的内容。”
“可你的表情明明……”
舒云忽然停顿下来，他瞠目结舌，朝着苏意的方向，缓缓跪了下来，抬头已是满面泪水，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他忽然想到，除了《人间录》可知晓人间过去外，幽都的府君能通过魂魄，知道鬼的前世今生。
刚刚柳毓珄一直望着封离月消失的方向发呆，甚至她还偷偷瞟了一眼苏意。被他发现后，像是做错了事，目光闪躲。
他有些害怕。
害怕封离月是海棠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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