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界从来没有适应过各国间的尔虞我诈，她仍然只是一名舰娘，骨子里存在着舰娘特有的天真。她一门心思投入到复活恐怖的“大业”中，浑然忘却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她放弃了这场无趣的会议，继续追逐着恐怖回归的未来。
黑暗界就住在距离“天使之声”不远的老查理酒店中。这是一家十分实惠的老店，其内部的装潢虽不及“天使之声”的百分之一，但也算得上干净整洁。
此时她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可以看到“天使之声”，而窗户上厚重的棕色窗帘几乎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形，隐蔽性也相当出色。
不过黑暗界并不指望着这便能瞒过那些家伙。她的视线从那张写满了隽秀文字的纸条上移开，啜了一口服务生刚刚端来的红油拿铁。
嗯，味道确实很独特，独特得几乎让她吐出来。她将拿铁推到了一边，思考着这杯神奇的液体究竟可以发挥出什么样令人惊叹的作用。
最后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她取出了那个用来装纸条的银质小盒，将浮着红油的咖啡倒入了盒子中，随后她撕碎了那张纸条，将黑白相间的碎屑撒入盒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轻轻地推了一下盒子。盒子内浮着红油的液体随即荡漾起波纹，红油表面的纸屑随着波纹颠簸着，有些被卷入了其中，有些仍倔强地浮在表面。
看着盒中的场景，黑暗界开心地拍了拍手，仿佛自己随手便创造了一件杰作。
……
“我不知道。”科勒低着头嗫嚅道，“黑暗界大人并没有给我看过纸上的内容。”
“不必在意，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她让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将我唤醒？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大人说您是唯一有可能清醒过来的人。”
“因为这枚吊坠？”吕明从脖子上取下了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吊坠，在科勒的面前晃了晃，“她难道知道这枚吊坠的来历？”
“我不清楚，但黑暗界大人似乎能够看到许多我们看不到的未来。她总是会独自一人坐在永夜之塔最高层的铁王座上，怀抱着面无表情的‘人偶’。她总是会说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什么改变命运、失败的结局、追逐本身的意义。她还会提到血色的大海、血色的大地、腐朽的巨树，偶尔还会提到您。”说完这段话，科勒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情。
“提到我？”吕明不禁挑了一下眉毛。
“嗯，她说您是一个烂透了的好人。就算放弃整个世界也不愿意让他人牺牲。这只会害了您，也会害了整个世界。但她还说您已经不是您了，这或许是好事，反正不会比未来更糟糕。”说到这里科勒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困惑，“黑暗界大人总是会一个人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您怎么可能不是您，您还能是谁呢？”
龙骨山上的我，血色荒原上的我，浑浑噩噩度日的我。
吕明用拇指和食指搓着那枚翠绿色的吊坠，点头道：“看来她知道的确实很多。”
他看到科勒的眼中充满了困惑，笑着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皇家的那段时间跟你很像。而现在的我却已经成为了东煌的总指挥官。所以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吗？”
科勒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黑暗界大人说的是这个意思。但是、但是……”科勒的眉头微微皱起。
“每个人一生中或许都可以遇到能让自己发生重大转变的转折点，曾经的我也不相信会有什么事情让我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只要遇上了，你会相信的。”
“我懂。”科勒露出了释然的神色，随后神情变得有些许激动，“所以我也可以成为配得上黑暗界大人的男人吗？”
“嗯？”在吕明的打量中，科勒不禁又低下了头，“我、我只是想让黑暗界大人不要在沉迷于一个人偶了。她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她救了我，我不希望她变成那个样子。”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就是她的全部。我知道你找我的第二件事了。抱歉，我做不到。”
“我还没说！”科勒抬起头，这一次他的胆子似乎大了许多，直视着吕明的眼睛。
“你可能还无法理解舰娘之间的情感，那是同族的情感，更何况那是她的妹妹。我只是一个外人。我认识她，而她不认识我，又怎么帮她解除心结？”
“那不是恐怖，那只是一只玩偶。我能看到它只有巴掌大小！”科勒吼道。
“你说什么？”吕明的声音把科勒吓了一跳。
“那、那只是个玩偶。我能看到那是个玩偶，玩偶做工有些粗糙，与黑、黑暗界大人很像。”
“但除了你，所有见过黑暗界的人看到的都是面无表情的恐怖。”吕明开始审视起面前的这名对此一无所知的小男孩。
“真的是黑暗界让你来的？说实话。”吕明的声音严厉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事情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科勒低头嗫嚅道：“黑暗界大人只想看乐子。她没让我来，也没说不能来。她说如果这些人中有人可以清醒过来，那一定有您。所以、所以我就来找您了。”
“看来她从来没在乎过你未来的命运。或者说她希望你遵循命运的安排。你走吧，如果想要救她，就靠你自己去争取。”
科勒慌张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在他打开门的时候，他听到吕明低声说出了一个词。
“牧师。”
……
贝拉被打了。
是娜芬打的。
她看到娜芬气愤地看着自己，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觉得这首歌很成功。”贝拉捂着自己红肿的右脸道。
“确实。你成功地破解了我对吕明的思维枷锁。在枷锁最松动的时候。”娜芬特意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那也是从无到有的成功。”
“啪！”贝拉的两颊现在变得对称了。
“好啦，好啦。我觉得做得也没什么问题。她在自己的道路上有了新的理解，这是好事。”就在娜芬再次抬起手的时候，赫尔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抓住了她的胳膊。
“但我们的计划。”
“计划很成功。没有问题。而且还会超额完成。”赫尔曼扭过头，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小男孩。
“真是命运的安排，我又遇见你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科勒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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