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怎么好！”贤妃叫了一声，看着许清蝶的衣襟蹙起了眉头。
她身后的宫女却忙执起她的手指吹气：“娘娘，您看您的手指都烫红了。”
一旁端茶过来的宫女吓的低下头缩在一旁，一宫里的人都紧张的去看贤妃的手指，哪还有人管许清蝶。
许清蝶面上维持着从容的神情，拢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掐了一下，才扬起笑容，对贤妃道：“都怪清蝶不好，没端好茶烫到了母妃。”
贤妃眉峰一动，却笑道：“不碍事，快起来吧。”
许清蝶面上从容，顶着满衣襟的茶叶，看上去颇有几分遇事不乱的气度。
贤妃眼底的情绪又闪了闪，却不提让许清蝶去换衣裳的事，似是忘了一般，硬是拉着两人说了好一会话。
这深秋的天气，茶水很快就凉了，浸透进去贴在身上难受的紧，许清蝶就这般站了好一会，也没有半分不满。
终于贤妃有些累了，放两人回去，临了还赏赐了许清蝶一套首饰头面。
“冷不冷？”一出殿门南晟便问道。
他伸手将她衣襟前的茶叶拈去，道：“母妃许是见到你太高兴了，便忘记让你换衣裳了，再者这宫里都是宫女的衣服，也不太合适你。”
许清蝶笑道：“我没事，殿下莫担心。”
她目光往旁边扫去，正巧有个宫女端着新茶要进去，许清蝶将人叫住。
她上前一步掀开那茶壶盖看了看，又瞥了眼茶杯，青葱指尖捏着壶盖又放上去，才退开。
“怎么了？”
许清蝶笑着解释：“方才那壶茶烫着了母妃，我看看这个可合适。”
南晟目露赞赏：“你有心了。”
许清蝶一笑，垂下头去，似是羞涩，只是在无人发现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二人相携着离去，殿内，贤妃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小蹄子，我原以为她是个绝色的，靠着一张脸迷到了晟儿，万万没想到还是个有心机的。”
贴身宫女在旁给她揉着手：“娘娘的意思是？”
贤妃将身子慵懒的靠在美人椅上：“晟儿是要做大事的人，什么事也都会先和我商量一声，偏生这一桩婚事，竟然都没跟我提过，直接去找皇上了。我方才将茶故意倒在那小蹄子身上，若是她真是个单纯的，让她穿着湿衣在这里站了这么一会，早就该红眼委屈了，她倒好，有说有笑，这可不是普通人，这么点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城府了，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的晟儿。”
宫女揉着贤妃的手，想了一会儿道：“娘娘，反正这婚都已经成了，她左右都是个侧妃，有您在，还能让她翻出天去？”
贤妃看着殿门：“你说的也是，等将来晟儿……到时候身边的女人会更多，只要她不给晟儿拖后腿，惹麻烦，我大可先留着不收拾她。”
“娘娘英名。”
外头走进来奉茶的宫女，倒了一杯端到贤妃跟前，贤妃啜了两口，问道：“他们直接出宫了？”
奉茶宫女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忙点头道：“是，二殿下和侧妃娘娘出宫去了。”
贤妃莫名觉得这称呼不顺耳，蹙了蹙眉头，将茶杯放到一旁，却在这时，腹部一阵绞痛。
“啊。”
“娘娘？您怎么了？”
贤妃皱起整张脸，脸色霎时变得青白，额头布满细汗。
“娘娘！娘娘！”
“快去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望闻问切一套下来，得出了个结论，贤妃吃坏肚子了。
开了几副药，宫女去御药房煎药的时候，贤妃跑了不知多少趟茅房，只差没晕倒在里面，这已经是后话。
南晟走在路上，边走边低头同许清蝶说着话，再加上许清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新婚夫妇正甜蜜恩爱的时刻。
走到一半，南晟突然停下了脚步。
许清蝶下意识的跟着停下，向前方看去，瞧见迎面而来的人影时，不由身子一僵，眼底蔓延开了寒意。
裳华眼角扫到两人，心里虽然膈应，可终是不好视而不见，停下脚步朝南晟拱了下手：“二殿下。”
南晟脸上露出笑容：“李大人，今日怎么到宫里来了？”
裳华瞧着他的笑脸，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对南晟来说，裳华是前途无量，深受建元帝器重的司天监高官，而对裳华来说，南晟只是个会过河拆桥，火烧她解忧楼的无耻小人。
她愿意停下来跟他打声招呼，已经是足够仁慈了。
“随同少监大人一起来的。”
“原来如此。”南晟目光看看她，又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许清蝶，突然恍然道：“我竟忘了，李大人与清蝶是姐妹吧，说来李大人也是我这边的亲戚了，不如你们姐妹聊聊，我去那边略坐。”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了。
许清蝶明白，他这是想拉拢许裳华，只是他是男子，不好直接攀谈，这种事就交给她这个做侧妃的了。
只是南晟不知道，她与许裳华，现在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许清蝶勾了勾嘴角。
裳华比她要高出半个头，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自是无恙，你还是小心点吧，别一个不慎露出袖子里的东西，到时候就要被人剥了这张美人皮了。”
许清蝶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还没到寒冬腊月，她却似被冻住了一般。
倏然去看裳华，却见裳华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已经抬步走了。
过了片刻南晟走过来，疑惑问道：“你们说了什么，怎么李大人这就走了？”
许清蝶回过神来，忙扬了下嘴角，道：“三姐说她还有些事要处理，改日邀我见面。”
“这样啊。”南晟点点头：“她现在在朝中也算是一个助力，你能拉拢住她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她既然是你三姐，也不算什么难事。”
许清蝶勉强笑笑，没接话。
只是那隐在长睫下的眸子阴寒无比，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跟南晟一起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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