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华刚出宫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唤声。
“三妹！”
裳华回头，就见许凌穿着一身英挺的龙武卫常服，英气勃发的站在她身后。
“二哥。”裳华笑起来：“今日是你当值？”
许凌点点头，看看她，又看了看宫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三妹，你在宫里出来，有没有，有没有见到五妹啊……”
裳华似笑非笑的看他：“没有，怎么了？”
“那没事了。”许凌道：“我就是问问，之前我见她和二皇子进宫来着。”
裳华看了看他身后，问道：“你们龙武卫就这么闲吗？”
想进去要满足那么多严苛的条件，许凌现在都能在宫门口跟她聊天了。
“谁说我们龙武卫清闲了。”
背后响起一道调侃的声音，许凌一怔，忙一礼：“指挥使。”
裳华回头，就见梁钰站在她身后，身形挺拔，英姿不凡。
“梁兄。”裳华有些惊喜道：“许久未见了。”
这句许久未见不是客套话，梁钰似乎是有要务在身，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可以说自从他公然在解忧楼求娶的事件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了。
梁钰笑道：“前段时间有些事，最近总算能休息一下了，李大人进来如何了？”
“梁兄是为大齐鞠躬尽瘁，我就没有这么高的品行了，还是同以前一样。”
“李大人就不要谦虚了，你的能耐梁某还是清楚的。”梁钰笑着往旁边一侧，道：“难得遇见，不如去喝一杯？”
“可。”裳华欣然应允，突然想起还有许凌，回头问道：“二哥要不要一起去？”
许凌连忙摆手，和三妹可以，和指挥使就不行了，哪有侍卫和顶头上司一起去喝酒的，他道：“三妹去吧，我今日当值呢。”
裳华也知道宫廷守卫若是离开岗位就是擅离职守，也不再劝，同梁钰一起去了最近的酒楼。
梁钰是很君子的类型，很照顾她的点了一坛不会醉人的桂花酿，又点了几个下酒菜，喝了几杯之后，便聊起近日的事来。
“梁兄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也没有做什么，近来边疆战事告一段落，便去收拾了一下残局。”
剩下的就不太方便问了，裳华笑道：“听说边疆宁东城冬日时雪飘万里，美不胜收，不知可是真的。”
梁钰笑了笑：“我自小在那里长大，倒是不怎么觉得，但京城人鲜少有那等胜景，对李大人来说自然是值得一看了。”
“不知何时能得一见。”
裳华只是感叹一声，梁钰的瞳孔却深了深：“李大人若是想去，等过了冬至日梁某倒是可以带你过去一观。”
冬至日——
裳华思绪突然恍惚了一下。
冬至日就是她和钟衣要离开这里的日子吧。
那一天皇上要去祭祀，是今年唯一能进祭坛的机会。
宁东城，应该是去不了了。
“李大人？”梁钰的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裳华回过神来，歉意的一笑：“抱歉，想了些事，一时走神了。”
梁钰并不在意，喝了口酒，有一瞬的犹豫，而后便似下定了决心：“其实梁某今日是有件事要同李大人说。”
“什么事？”
梁钰抬起眸子直直盯着她，那双一向洒脱随意，悠然自在的眼眸中陡然有了些裳华看不懂的情愫，让她也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
“上次，梁某投解忧令求娶解忧楼主，李大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拒绝的呢？”
“什么？”裳华一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对上梁钰认真的眼眸，才陡然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加掩饰的震惊：“你说什么？”
求娶解忧楼主，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拒绝的？
这话——
难道是他已经知道她是解忧楼主了？
看到裳华难掩错愕的神情，瞪着大大的双目宛如一只受惊的松鼠，梁钰忍不住笑了，手指扶着额头轻摇了摇：“我想我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原来她到现在都以为自己的身份无人得知，还以为他只是为了解忧楼主的身份，为了得到解忧楼才会那么做。
难怪当初她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裳华向前靠了一些，瞪着眼睛：“你知道什么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因为喝酒而染了些氤氲之气，湿漉漉的看着人心头直跳，梁钰不由往后退了一些，让自己不至于不自在，笑道：“李大人指的是你是解忧楼主的事，还是其他的事？”
裳华愕然的退回去，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匪夷所思：“梁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钰捏着酒杯佯作想象，片刻后道：“那次梨园出现刺客，李大人以一己之力赶走所有的刺客……”
“原来是那次。”裳华恍然，心中忍不住琢磨，难道是她展现出来的武力值太骇人，让人忍不住生疑，可就算是这样也跟解忧楼不沾边啊，没人说过解忧楼主会武功啊。
正觉得不对劲间，就听梁钰又道：“在那次之前，我便有些察觉了——”
裳华：“……”
梁钰继续道：“比方说——”
裳华正等着听下文，梁钰突然笑了笑，却不说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喂——”裳华不满的喊了一声。
哪有这样耍人的。
梁钰将酒杯放到桌上，看着裳华：“梁某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大人现在知道了，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裳华一下子便怔住了。
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堵塞住，望着对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眉眼，她第一次觉得周遭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压抑。
梁钰不是要求娶解忧楼主，而是要求娶……她？
两人一直称兄道弟，从未有过暧昧之情，他怎么会……
裳华有些心乱，这心乱不是激动的，而是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回他。
她是注定不能圆了他的心愿的，因为她很快就要走，就算不走，她的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
想到此处还有些郁闷。
在天上千把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来到凡间，短短一年间竟是比她在天上千年所经历的事情还要多。
难怪天上仙人总要抽时间下凡历劫，这是最能在短时间内体验各种人生滋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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