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都没有理睬小果，继续争论。
黄大保道：“我是真的在村子里过不下去了，才离开的！”
冯小珍道：“你就是看见我丈夫死了，怕我带着孩子来找你、麻烦你，你才离开的，是不是？”
冯小珍不依不饶地跟他争吵，似乎这样就能从中得到快感，要把她这几年的怨气发泄出来。
黄大保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生活所迫才离开村子的，同时也真的不知道，你怀了我的骨肉。进城死拼了近二十年，才创下现在的公司。我也不容易啊！而且——我也没亏待你，现在你要什么给你什么，难道这还不能弥补我对你们母子的亏吗？”
冯小珍失声大叫道：“——不够！”
黄大保道：“怎么不够了嘛！这么大房子，这么精致的家具，出行有私车，还有什么不够你说啊！”
冯小珍泪光闪烁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二十年前的黄大保——单纯、会疼人、不世俗、纯朴。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还一直喜欢你！现在你有钱了，你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挥霍大把的钱，换不同的女人，我就没见你干过一件像样的事！”
黄大保拍桌而起，筷子都被震到地上了，说道：“你没资格这样教育我。我厌倦了过去那种贫困的日子，猪就养在灶堂后面，成了全村人的笑柄。我家住的是村里唯一的茅屋，成了你娘阻止我们交往的理由。后来，茅屋被大火烧毁了，父母葬身火海。我没有了住所，没有了父母，我什么都没有了，那时我连一条狗都不如。那样的苦日子你过吗？你没有过过！你跟着田屠夫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在他乡流离失所。我吃过路边垃圾桶里沾了鼻涕口水的烂馒头，喝过别人倒掉的馊水，睡过车站椅子，住过人家丢杂物的阳台……”
黄大保说到这，已是激动的浑身颤抖，抹了一把酸泪，继续道：“老天这样狠狠地把我折磨了一顿后，让我发了大财。我有钱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了。我喜欢吃山珍海味，所以我顿顿吃鱼翅鲍鱼，直到吃腻。我喜欢喝酒，每晚都会到高级酒吧喝世界名酒。我喜欢女人，我会把我偶遇上的每一个漂亮女人勾引上手，直到玩的彻底厌倦。我要一个人过，一辈子过这种放荡不羁的生活。我敌视持久的感情、忠贞的爱情、一成不变的思想。我毫无保留地喜欢新鲜事物，只有这样我才能忘记过去那猪狗都不如的生活，我……”
突然，冯小珍的哭声像一阵飓风挂过他耳旁，把他震得一动不动，只是惊疑地盯望着她。
冯小珍抽噎道：“别说了，我知道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只是向你表明我心里还有你，没有苛求你什么。”
黄大保心痛道：“你对我有怨言，我理解。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照顾到你们母子，我心里难受着呢！”
冯小珍道：“我从来没有怨你没照顾我们母子，只是觉得你不够恋旧情，忘了我们过去那段相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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