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保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
冯小珍抢话道：“可我觉得还没过去……我过去喜欢你，现在还喜欢你。我们重新组建家庭好吗？你这么大年纪了也需要一个家庭，我在家打理家务，你在外奔波累了，回家有口热饭吃，你不觉得很好吗？我会尽快找到我的女儿，加上小果，我们四个人一起过日子，相互有个照应。这样安宁的日子你不觉得可以弥补你过去的创伤吗？可以把你失去的找回来。”
黄大保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可我讨厌固定的憩息场所、炉灶、家庭。我想我不能达成你的愿望，你的情意我领了。”
冯小珍绝望道：“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早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黄大保了，我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就好！从前的事情，我有近二十年没提起了。今天提起，感觉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我看你是小果妈的份上，才掏心掏肺地跟你讲从未向别人讲过的这些事。以前憋在心里真他妈不是滋味，现在说出来了，心里好受多了。”黄大保随手拿起红酒瓶，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进。
冯小珍沉声道：“不是滋味，我理解。这些事落谁身上都会让人难受！”
他们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吃已经冷了的饭菜。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似乎在沉思，在回忆各自的往事，好象都在自己心中听到了一种回声。
黄大保的眼睛模糊了，他好象仍然深深地沉入在对一件件酸楚往事的追忆中……
冯小珍隐约看见他眼角有泪光，不免受宠若惊，他总是那么不可一世、强悍自大，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他郁郁伤感——让冯小珍一阵狂喜，一个在世人面前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在她面前落泪了，说明他没把她当外人——不加掩饰自己显露出悲伤。
一种深沉的寂静笼罩着整个房间……
冯小珍握住他拿筷子的手，那是一种为他分担了痛苦的举动。
她喁喁道：“我知道，当年你背井离乡，过了不少苦日子……”由于情绪激动，她不能继续说下去。
黄大保抽回他的手，朝嘴里扒了一口饭，说道：“这几年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苦吗？”
“我一个乡下妇人，跟其他乡下人一样，整日除了农耕，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没有什么苦不苦的。孩子们还算听话，吃饱了就行。但他们长大了，都离开了我。我和小果团聚，都是因为你，不然他也得离开我，为生活奔波。女儿从来也不给我一个信儿，她肯定以为我还在乡下过着穷日子，才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冯小珍愁闷地感叹道，“贫穷，该死的的贫穷，不仅让我年轻时失去了爱人，老了还要失去我的女儿。”
黄大保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眉头紧皱。
冯小珍站起身来，不知所措道：“菜凉了，我去热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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