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看到了一座祥云缭绕的大山，漫山遍野的桃树，上面结满了繁星一般多的仙桃，大的比我的脑袋大，小的不比我的拳头小。
仙桃硕硕，看起来很好吃！
漫山葱翠，灵气如雾，大抵是仙境吧。
这样的胜境，大概只有做梦才能见到。
只是，这山的轮廓有些眼熟，像花果山。
有几个彩衣女子提着竹篮穿梭在桃园忙着摘果子，我数了数，正好七人。
“很美的地方，对吧？”
花果山的土地岀现在我身边，不过他的身体是虚影状态。
我说：“是的。”
因为我是猴，而这里有桃。
他又问：“还记得这里吗?”
我摇了摇头。
我当年求道时走过了四大部洲不少地方，但也没听过也没见过这地方。
土地又指了指一颗从苍穹坠下的神石问我：“记得他吗?”
我还是摇头。
只是说完后，又觉得有些眼熟。
接着，又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
神石撞落在了仙桃山，大山坍塌毁灭，有的山崩碎掉，有的山被拔高，山火将整座桃山摧毁，化作焦土。
那景象像末日。
天降神石碎成了两半，一半沉入山体，一半遗在山巅。
土地说：“这是大王您啊。”
我看了看，果然眼熟，是我的母胎没错。
土地又说：“这里是花果山啊。”
我又看了看，果然地形改变后，这里是花果山无疑了。
土地又问我：“听过蟠桃吗?”
我继续摇头。
桃子我见过，也吃过无数，蟠桃就不知啥玩意儿了。
土地开始自言自语：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名叫‘蟠桃园’，是了不得的宝地，里面的蟠桃三千年开花，六千年结果，凡人只要吃上一个，便能立地成仙，长生不老。”
我好奇地问：“那妖怪吃了能不能成仙？”
土地愣了好一下，才说：“不知道，因为蟠桃是给神仙吃的。”
“那神仙吃了有什么用呢？”
他说：“解馋饱腹，生津止渴啊。”他不假思索说得理所当然。
土地的虚影越来越淡，如果有人朝他吹口气估计就能把他吹散。
他皱眉盯着下方的废墟与火海，又自言自语：“……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欣喜若狂，仿佛觅得知音。
我一直困惑，花果山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可除了我，没有人察觉这一点。
或许是我出问题了，或许除了我，他们都出了问题。
我满怀希翼：“你好好想想。”
最终，土地还是叹息一声：“想不起来。”
他的眼中燃起了神采，又很快熄灭。
他说：“我的使命是把金箍棒交到大王手中。使命完成了，我也累了。”
我目送土地的虚影化作虚无。
他死了。
这片空间开始崩溃破碎。
我最后扫了一眼下方的火海，那七个摘桃的女子有六个捡回了一条命，只有最后一个紫衣女子被埋在了支解的大山地底。
不知为何，我有些在意地朝那地方多看了一眼。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花果山水帘洞的石椅王座上。
只是，此时的我正高举手臂，掐着土地老头的脖子。
他的身体已经凉透。
六耳出现在我面前，面目狰狞，瞪着土地的尸体，骂道：“老东西该死。”
我沉默地把土地的尸体安放在地上，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化成了一堆黄土。
六耳像个疯子，口里不住地骂：“老东西！混蛋！该死！找死！……”
他还不解气，冲上去践踏那堆黄土，尽管他没有实体，造不死伤害。
“你干的?”
我心中怒火升腾。
六耳吼叫着说：“我叫他给你看的不是这些!”
我冷问：“那是哪些?”
他说：“最初的花果山是妖神女娲的道场，是妖族圣山，也是那时的天地主宰，什么昆仑瑶池蓬莱统统靠边站。
女娲合道的千万年之后，人族崛起，天庭创立，妖族没落，天地易主。
花果山也易主了，借着女娲遗泽，天庭将花果山改建成了蟠桃园。”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古老的东西与我何干。
六耳不住地冷笑：“你还不明白吗？仙妖对立，天庭抽干了花果山的灵气，不允许花果山有一只妖怪存在。”
我冷笑着：“我哪也不去。”
六耳说：“我通过去，晓未来。如果你继续待在花果山，会有大难。”
我盯着六耳的眼睛，问：“我会死吗?”
他迟疑了，缄口不言。
我乐了，说：“我觉得花果山有件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我要留下来找到她。”虽然我还没想起来倒底是什么？
六耳咆哮着：“你懂什么？世上比死还可怕的东西多得去了！只有你不怕死吗?不怕死又能怎么样?有些东西就是手中的沙，你抓得越紧它流得越快！”
我抓住六耳胸口，可他是灵体，抓了个空，我大声质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些?告诉我！我倒底忘记了什么？”
他说：“你真的不明白，在满天神佛，在六道轮回前，死，真的不算什么。”
我说：“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他又笑了：“可是我们连自己的死都做不了主。”
水帘洞内忽然刮起一股阴风，一黑一白两道阴影一左一右擒住了六耳，阴渗渗地说：
“孙悟空，终于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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