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位能和我们一起侦破案件的话，我们会很高兴能成为两位的帮手，”格雷微笑着，“实话说，两位的正义感，在现在的世道实在是很难得了。”
是的，正义感，解决不了案子就得喝西北风的正义感，刘力在心里想。如果只靠这几个毛还没长齐的富N代，自己这个月就得考虑高利贷了。
“当然，解决这个案件的名声仍然得归他。作为补偿，我们会资助两位。不仅仅是因为名声，也为两位的正义感。”
格雷补充道，然后报出了相当于两名侦探几个月工资的数目。两名侦探对视一眼，都努力压下眼中的窃喜。
然而，格雷之前还说过他的钱不能随便乱用。彭湃严重怀疑，这笔钱最后得自己来付。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帐赖在朴无头上吧，他想。
客套话和贿赂终于结束了，几人将目光投向了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男人。彭湃进来前还真没注意到他，现在仔细一看，的确像是磕高了的样子。男人双眼失去了焦点，嘴唇发白，不停颤抖着，嘴中还念叨着“她来找我了”。
“他就是目击者么？看起来像是磕高了啊。”朴无也给出了相同的意见，还顺便质疑了下玛雅，“彭湃，你那个人工智能不会是找错地址了吧？”
“你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朴无耸了耸肩，开始了询问。一开始，男人只是不停重复着无意义的话语，即便说了些别的，也毫无条理。朴泠给他做了简单的诊断，确认只是过度紧张外加嗑药引发的神经质。随即，朴泠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这之后，他才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世界，还被眼前的几人吓了一跳。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后，他开始叙述。
………
那天是周三，刘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回去之后点个外卖，然后看看战争游戏的直播，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曾经这里是低安的时候，街上经常会有交火，稍稍安全的巷子里还有清道夫出没。虽然说，交了的保护费起码能保护你在家中不受任何东西的威胁。然而那个时候，每天回家都像是在玩俄罗斯转盘。
现在的工作虽然无聊，起码安全、稳定，工资也不错。唯一的问题也就是曾经的那些混混摇身一变，加入了安保公司。但总归没有以前那么嚣张。
穿过一条阴暗的巷子，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在周围回响。他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想离开巷子。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低安区的生活锻炼出来的无声行走让他很快接近了巷子的出口。尖叫声离他很近，根据他的经验，就在隔壁的巷子里。安定的生活已经麻痹了他的求生本能。他做出了一个令自己后悔无比的决定。一个微不足道，却如同蝴蝶扇动的翅膀，足以影响整个吉他的决定。
他回头看了一眼。
六腿的怪物在地上爬行。它看起来和人类一样，上半身一样，套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照他的经验，多半是血色——的背心。而下半身原本应该是腿的地方，却只有骇人的巨大疮疤。几条看起来像是人类的腿不自然地连接在身上，像是喝醉后的裁缝修补的玩具，足以让造物主发出厌恶的惊呼。
他的求生本能战胜了好奇心，将惊叫压在了喉咙里。但尖叫仍然再次回荡在了巷子中，因为一个合格的都市传说，总需要牺牲者。这一次的牺牲者另有其人，是之前他听到的尖叫声的主人。
怪物顷刻追上了它的猎物，用它的前腿——这时，他才意识到，怪物其中的一对腿其实是人类的手臂——紧紧抓住了猎物。
刘铮见过被子弹打中的人，被肌肉男打进墙里的人，但从没听见过如此凄惨的叫声。这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惨叫。
怪物的身体猛然伸长，轻松地撕扯下了猎物的双腿。
“我的腿....不是我的腿......”
怪物轻声嘟囔。
刘铮努力挪动双腿，悄声离开这里。
他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顾不上隐蔽，冲出了巷子。背后的咆哮没有追上来。
“我的腿在哪？！！”
.................
“还好我出来的地方有巡逻的执法者在。我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高兴。”
男人，或者说刘铮有气无力地说着。不知为何，彭湃总有种感觉，这个男人命不久矣。
“之后几天我一直感觉有人在暗地里看我，所以我跟街坊邻居说，让他们留意点。”
男人继续说道。两名侦探尴尬地撇开了视线，大概在庆幸自己没下死手。朴无朝彭湃使了个颜色，在通讯里面说——这样不会被侦探和男人听到。
“两个可能，过度改造，或者是失败的实验。”
“实验，太明显了，切断的双腿，拼接上的——”
格雷还在絮絮叨叨自己的看法，彭湃的视野受到了一阵冲击，爆鸣和白光取代了眼前的一切。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时间流的碎片找上了他。
………
他看到了男人躲在阴影之中，几乎疯癫。
多腿的怪物蛰伏在阴影中，等待着猎物走出阴影。
鲜血和暴力的味道在空中弥漫，怪物失去了耐心。
人类的腿扭曲弯折，爆发出超乎常理的力量。
“我的腿在这！”
声音像是嗓子不好的老婆婆在唠叨。
………
“你看到了什么？”
彭湃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优雅的嗓音来自格雷。
“不是好事情。”
他忧心忡忡地想说出自己看到的时间碎片。
才刚说了开头，除了两名侦探和男人，其余几人都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下一刹那，男人身后的窗户被一个六条腿的阴影所笼罩。彭湃知道它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的腿在这！”
但他没想到的是，男人身后的墙壁如同扔到墙上的豆腐般炸开，六条扭曲的人类肢体从中伸出，紧紧攥住了男人。
秋叶挥出一刀，斩断了其中一条腿。然而，怪物剩余的肢体像是抓到糖果的小孩，完全不肯放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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