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202、《她》
作者：顾雪林
她是谁，我当然知道。但我不想说出她的名字，因为，她已经去世了。
那年，我所在的部门招实习生，她来应聘了。她说，自己是学美术的大学生，毕业于四川美院，问可以在报社当实习生么？
我看她，圆脸，大眼睛，一说话，爱笑，人很俊俏。再看她的绘画作品和雕塑作品，都很不错。
我说：“可以，你留下来，当美编实习生吧。”
她笑了，很高兴地留了下来。
她是我招过的第一位在新闻岗位的美编实习生，主要负责版面设计。她上手很快，各种版面的设计，很快就学会了，还常常别出心裁，向其他报纸学习版式设计，用在我们的报纸上，妙笔生花，别具一格。别的部门的一位老美编想把她留下来，我自己也有这个意思，和她说了，她笑了，非常高兴。
她说：“我爸爸出生在BJ，后来到了四川工作，快退休了，就想让我这个女儿分配到BJ，他好和我一起在BJ生活。”
我问她：“你自己想在BJ生活吗？”
她略微踟蹰，想了一下说：“我也想，就是有些个人的私事，还没有了，了了，我也愿意在BJ生活。”
我问她：“是婚姻方面的事吗？”
她点点头说：“等过些日子，我会和你详细说。”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她请假回了趟四川。
一天，她回来了。这天，我要到南方出差。
那天早晨，她来到我的办公室说：“有点私事，想和你谈谈。”
那天我急着要赶飞机，我说：“我马上要出发赶飞机，回来后，我会第一时间找你。”
她略有些失望，忽闪着略有些忧郁的大眼睛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当时急着要走，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一周后，我回到BJ，到报社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她。
一位年轻的女编辑告诉我：“她走了。”
走了？我没有听明白，我问：“怎么？她不等我回来，就回四川了？”
那位女编辑一下子哭了，说：“她去世了！”
什么，我如五雷轰顶，人，一下子呆了！
年轻的女编辑带着哭腔说：“你出差以后，她几乎天天来你的办公室找你。两天前，她自我了断，去世了。她的父母来了，后天是她的追悼会，你参加吗？”
我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我点点头，第一次带着哭腔说：“嗯，我参加。”
追悼会前，我见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将一幅她制作的雕塑《少女》送给了我，对我说：“她走前交代，这个雕塑，我实习单位的部主任很喜欢，一定我们亲自送给你。”
我用手抚摸着她送我的这个雕塑，背过脸，一下子泪如泉涌。
那天，参加她的追悼会，我早早就到了八宝山，很早就进入了灵堂，灵堂里，有一位年轻人在守灵。
他问我：“你是G主任吗？”
我点了点头。
年轻人说：“我是她的男朋友，追悼会结束后，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我点着头，走向了她的面前。我低头三鞠躬。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她面部很平静，她躺卧在花丛中。我不禁又泪如雨下。
追悼会后，我和那位她的男朋友谈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非常震惊！
事情大致是这样：她在四川美院有一位男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关头，他的父亲不愿意了，非要他找一位在BJ工作的男朋友，父亲非常想回到BJ生活。她屈从了父亲的要求，和守灵的那位男朋友相交往，这位男朋友的单位马上要给结婚的年轻人分房。婚姻在即，她突然提出，想回一趟四川。
她从四川回来那天，正好是我要出差的那天，她想和我谈谈，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出差了，她只好等着。
这期间，她的父母从四川来到了BJ，租住在报社附近的宾馆里，天天和她吵架。
一天傍晚，她身心疲惫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出租屋，一时想不开，自己送走了自己！
守灵的年轻人对我说：“她不可能和我结婚，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很同情她，我没有坚持和她交朋友。谁知道，她的性格这么刚烈！”
我回到办公室，抚摸着她送我的雕塑，我忽然发现，这《少女》，像她。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我收到了她在四川的男朋友的来信，信中的一句话，一直如醒木敲打着我。来信说到：“她自我了断前，一直存在着生的希望。她想和您谈谈，寻求帮助。她曾说过，你的人很好，主意很多，一定有帮助她的办法。谁知，她没有等到你，就走了。”
我抬头看着《少女》雕塑，怅然若失！
我想，要是那天我不出差，我会和她怎么谈呢？我们谈了，如果能一时管用；但，可以永久管用吗？
（2022年12月31日凌晨5:5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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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后面的一句话：
《她》基本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几乎没有加以演绎，照直写了。
很多时候，真实的故事，更能感人！
我写不下去了，就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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