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尹子羽的心境里，有人在呼唤他。
尹敬亭负手而立，尹子羽四处张望。
“是我的幻听么？好像是苍鸾的声音？”这段日子他在现实中浑浑噩噩，主要是心境内有大哥陪着。
三哥已经成功复活，大哥跟他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尹子衿的名字。
尹子羽的避讳是潜移默化的，他暂时还没做好直面暴露结局的打算，尽管莫子晟的奇怪举动已经让他猜了个大概。
尹敬亭的避讳是出于多年来跟尹子衿的默契，以及对方脱离心境时二人无声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过，说到底，无论他跟子衿搭配多少年，直面莫子晟后，尹敬亭不得不承认，那个戴着面具浑身透着冷淡气质的人才最懂尹子衿。
懂他的计划，懂他的痛处。
至于莫子晟到底对三弟存有怎样的情感，就不是他想知道的了。
主子……
微弱的呼唤再次响起，尹子羽感觉胸前的衣襟湿了。
低下头，素白的衣袍竟然凭空出现了血迹。
这不是他的。
尹敬亭微微侧头，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上空。
心境已经不知不觉间变了样子，不再似之前的目之所及通红一片。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三弟的肩膀，身影随风而逝。
‘主子。’
空灵的声音传来，尹子羽抬头向上——
苍鸾一身粉白衣裙从半空中下坠，最后在半空中和尹子羽微微伸过头顶的双手交握。
“苍鸾。”微微勾唇，带着再熟悉不过的微笑，“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即使意识停留在心境里，他也大概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之前尹子羽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很长时间没有意识，所以一切都是自己打理，沐浴也好，梳洗也罢，不假他人之手，再加上甄先生妙手回春。
这次出事，他的身体不完全受控制，很多事情做不了，但清洗身体还是有必要的。
总共就他们几个人，而莫子晟那个固执的家伙根本就没认同他的男儿身，所以，苍鸾作为唯一的少女自然承担了这个重任。
秘密也就发现了。
他之前那些包容，宽慰，并不全是害怕她跟了他会陷入危险，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全她，保全她那份小心翼翼的情意。
“主子，我好想你。”
苍鸾的身体又下坠了一些，脸庞跟尹子羽又贴近了一些，但下半身还是在半空中，整个人成半倒立的状态，裙摆随风飘动。
“你怎么进来的——你受伤——”惊异于苍鸾居然能来到他心境的尹子羽刚想开口，结果苍鸾心口处有渗血的迹象。
与此同时，莫名的扯痛从腹部传来，少年有些痛苦地吐了几口血。
“主子，时间不多了，”苍鸾松开了一只手，改为抚上尹子羽的脸庞，“我想在走之前，看看你。”
“咳咳咳……你要去……要去哪里？”抑制住一波又一波的血腥上涌，尹子羽努力拽着苍鸾的手，“相信我……我会找到帮你解开蛊毒的办法……”
‘主子，’苍鸾用拇指摩挲了几下尹子羽发干的嘴唇，空灵的声音传来，‘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她想说，何其有幸在失去母亲后又进了尹府，遇到了主子。
但是，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苦。
多么不希望我们是在那种情况下相遇。
如果，虽然不可能，但如果主子只是寻常人家的子嗣，而我，哪怕仍然是孤儿，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就不太一样了？
多少次守着受伤的你，听你呼唤子衿大人的名字，我是嫉妒的。
嫉妒过后，心里又酸楚又无奈。
如果没有子衿大人，苍鸾这辈子恐怕就跟主子错过了。
可遇到子衿大人，我们就会以我刺杀你作为开场。
‘主子，你听，起风了’
耳边，微风拂过。
心境里偶尔会有这种微弱的风，预示着尹子羽的心情波动。
‘起风的时候，我总会偷偷望向你。’
无意穿堂风，偏偏引山洪。
“你……你要去哪里……我会帮你治好的，不要做傻事……”
捂着受伤的腹部，尹子羽也握紧了苍鸾的手。
少女目光低垂，看到了少年的左手腕内侧偏左的地方。
那是一枚小小的确带有颜色的风系清印。
图案一出，证明她的献祭已经开始起作用。
这是种特殊的献祭方式，接受献祭的人继承的并不是牺牲者的灵力，或者说他根本不继承任何东西。
‘主子，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身处何方。’
苍鸾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然后风化。
两人交握的手，其中一个已经变得几乎透明。
不——！！！
尹子羽痛苦地抿紧嘴唇，胳膊一个用力，苍鸾睁大了眼睛——
少年紧紧拥抱着少女的上半身，其中一个手衬在少女的头部后方，另一个手绕过后背，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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