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蹲了下来，把脸埋在杜蘅手背上，抽噎了两下，继续说道：“我……很怕……他……打我……很疼……我早上的时候听到他说话，说没有人，没有人会要我……都会嫌弃我。”
“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这样不对……我……”
杜蘅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蹲下来抱住他，拍着他的背不说话。
“阿蘅……没有骗阿蘅……”封阳松开她的手，一手揪住她的衣服，一手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疼，有声音……有他的声音……”
他眼里闪过一抹懊恼，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他不在这里，可是我还是听得到，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但是我没有骗阿蘅……”
“我知道，我知道，”杜蘅把他拍脑袋的那只手拉住，随后把他整个人抱住，“知道你没有骗我，没事儿。”
封阳摇了两下头，手紧紧抓着杜蘅的衣服，低低地哭出了声。
杜蘅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怪早上过来的时候那么不对劲……可是封阳这个状态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封阳……你之前也有这样吗？”
封阳把头搁在杜蘅颈窝处，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不常有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以为杜蘅不信他，他伸手把杜蘅推开了一些：“真的！”
眸子里水蒙蒙的，哭了许久，笔尖都有些泛红。
他这一天啊，情绪波动太大了。
等到封阳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杜蘅才拉着他起来：“走，咱们回家。”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封阳一把抓住了了生锈的站牌。
“不走……不回去……有他在的……不回去。”
他像魔怔了一般，目光涣散，只不住地说“不走”，说“不回去”。
杜蘅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揣进自己外套的荷包里，笑道：“不送你回去，带你去我家。”
“阿蘅……不赶我走？”
“赶你走干嘛，长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
完全是玩笑的语气。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封阳往家那边走。
蒋芸开门的时候看到封阳，微微愣了一下，本来还想开口问一下的，但看到自己女儿和封阳的脸色都算不上太好，便闭上了嘴。
“封阳睡沙发吗？”
封阳蓦地往杜蘅那边靠了一下，神色警惕，一句话都不说。
杜蘅见状，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朝着蒋芸轻声开口：“就……在我屋里打地铺……”
这句话说得并不顺畅，可见杜蘅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蒋芸也因为她这句话皱了下眉，不太赞同。
“我把他安顿好了出来和你说。”
撂下一句话，杜蘅也不管蒋芸是什么反应，拉着封阳就进了自己房间。
封阳坐在杜蘅房间里的椅子上，怯怯地问道：“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
杜蘅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微微垂眸，抿着嘴勾了下唇，答非所问：“对不起……总是麻烦你……”
“封阳，”杜蘅皱了眉，伸手捧住他的脸仰头看着他，“我今天早上和你说了的，不用和我道歉。”
“可是……”
“蒋女士没有不喜欢你，你放心好吗？”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措辞，“她只是……不太放心，因为她……怕我凶你。”
就这么说吧，能哄住封阳就成。
但听见杜蘅这么说，封阳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好转。他略微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杜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实在是心情不太好，便也不再说什么，继续打地铺去了。
“要……帮忙吗？”过了一会儿，封阳起身蹲到了杜蘅旁边，手放在膝盖桑有些局促地问道。
这次……哪怕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自己这样过来不好了，所以……也想要帮一点点忙。
杜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摇了两下头，表示不用。
两三下把剩下的东西弄好，杜蘅伸手把封阳按到地铺上：“会不会不舒服？觉得硌人的话我再给你垫一床棉絮。”
封阳敛眸，摇了两下头，手紧紧抓着床单，很用力，关节处都微微有些发白。
杜蘅叹了口气，起身从柜子里面找了一件大得不行的T恤和一条特别宽松的裤子出来递给他。
这是她前些年脑子一抽买的所谓的oversize的衣服，因为后来实在是穿不出来，就放在柜子里面闲置了，这会儿给封阳穿正好。
“待会儿洗完澡穿这个吧，我就穿过一次，都洗干净了的。”她有些不自在地把手背到身后，“可能不会特别合适，但是我家也找不到其他大点的衣服了。”
封阳拿着杜蘅的衣服，一时间有些发愣。
见封阳盯着自己衣服没有说话，她轻轻咳了一声：“我……出去和蒋女士说点事情，你自己收拾一下就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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