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升祖佛抬眸，改手上禅定印为说法印：“你这顽劣，几日不见越发放肆了。”
“我来可不是听你说教的......快把我真身召出来让我看看。”千叶不耐烦地催道。
霜升祖佛没有推拒，只是将睁开的双眼又半阖上，并伸出一只手在胸前，指作拈花状。
金、黑交缠的光芒在霜升祖佛指尖跳跃，顷刻，一朵半佛半魔的千叶重莲从金、黑光芒中显现。
千叶曾多次远远见过自己的真身，包括花辛残瓣附体后的大致模样她也见过，只是她从未近距离地细看过，否则不至于察觉不到雄蕊缺失之事。
这次也不例外，霜升祖佛高居于坐台之上，真身在他手中，千叶只能看个大概，无法看得再细致些。
不过这次花瓣的异变很是明显，花辛的残瓣代替了千叶最外层的一圈魔瓣。
“怎么会这样？”真身当下的模样远超乎千叶能够想象出来的。
霜升祖佛勾手收了千叶的真身莲台：“须得问你自己。”
“什么意思？”千叶皱眉，霜升祖佛“婉转”的表达方式，是她不喜欢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问问自己，近日可做了损伤元气之事。”霜升祖佛提醒道。
听霜升祖佛这么一问，千叶哑然......损伤元气之事，指得可不就是援救小和尚一事吗......
救小和尚之时，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元气受损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竟会影响真身至于此般境地。
“如今这般，可会有碍花辛？”
“尚未可知......”霜升祖佛以难以察觉的幅度摇了摇头，“你二人如今关联越发密不可分，须得小心行事，以免祸及彼此。”
梳理出其中要害后，千叶抬头仰视霜升祖佛：“你的意思是，我们如今性命相连，若我性命不保，他也会受牵连......甚至会更严重？”
霜升祖佛阖上双眼，半晌后才道：“未可知......未可知......”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使千叶心头涌上一阵恼意。
未及她将火气发作出来，霜升祖佛向她弹指，渡出一物——先前戴在花辛腕上的七宝佛珠。
在千叶发问前，霜升祖佛率先开口：“其上定位追踪之术已被悉数抹去，只留我一道佛气，或可于危难之际保你一回。”
千叶确认佛珠之上的确没有术法痕迹后，将其收下。她倒不怕霜升祖佛仗着修为施些她看不出的术，毕竟霜升祖佛的高超佛性能够保证他不打诳语。
感到千叶收下佛珠后，霜升祖佛下逐客令道：“我能为之事至此已尽，且与泽洄祖佛相约今日论佛，你自行离去吧。”
“你着什么急！”千叶立于原地不动，稳如泰山，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我还没问完呢！”
“你这顽劣，还有何事？”霜升祖佛虽嘴上称千叶为“顽劣”，言语中去没有过多苛责的意味。
接下来千叶要问的问题事关她的来历与通灵前的经历。紧张之下，她收起跋扈之状，满面严肃：“我是你捡回来的......你可发现我雄蕊与生魂有所缺失？”
霜升祖佛没有立即答出。
千叶等待答案时，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摆。对于霜升祖佛的答案，她心中已有准备，要么是祖佛不识千叶真身之特殊，没有察觉此事；要么就是他早就知道，但从未提起。
显然，凭着祖佛的慧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只不过千叶此次不打算由着霜升祖佛糊弄过去，她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
离千叶发问过了约摸四五息的功夫，霜升祖佛开口道：“此事我知晓。”
这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在千叶脑中炸开，她万万没想到霜升祖佛会承认地如此痛快，这绝非他平日晦涩的作风！
“你知道？”千叶难以置信地盯住霜升祖佛的眼眸，“你知道！那你为何从未对我提起过？”
“其一，你先前不曾问过。”霜升祖佛睁开眼，垂眸看向千叶，“其二，我虽知此事，却不知当中缘由，也无解决之道，与你说无用。”
“无用？怎么就无用了！”千叶忍住冲上台座的冲动冲霜升祖佛怒吼道，“我的身、我的魂，难道我没有知晓之权？”
霜升祖佛并未受千叶怪责的影响，目光淡然地从千叶身上扫视过去：“便是我不说，你如今也已知晓，且有了应对之法......”
闻言，千叶心中咯噔一声——霜升祖佛看出她修补雄蕊之事了！只是不知，他是否看出她修了魔......
千叶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她知道霜升祖佛不会因她修魔一事过多责备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不仅不打算摊牌承认，反而埋怨起霜升祖佛。
“可你若说了......”千叶厉声出言，半途却又委屈起来，“你若说了......我便能早些应对——在法术被禁之前应对！不至于多受这许多苦头！”
“哦？你都受了什么苦头？”霜升祖佛饶有趣味地问。
“我......”千叶险些将实情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止住。
她在地界的事并非只言片语能说清楚的，更何况，她并不想让霜升祖佛事事知晓。
因此，千叶转而改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既然无事，你便离去吧。我也是时候去寻泽洄祖佛谈论佛法了......”说着，霜升祖佛抬手，就准备送走千叶。
“慢着！”千叶侧目后仰，抬手护住自己额头，叫停道。
霜升祖佛停住动作，却没有将手放下，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会继续施法送走千叶。
千叶从手指缝隙瞄到霜升祖佛停下，才站直身子：“天天就知道论佛论佛！天地变化瞬息无穷，就算你们是祖佛，也论不出什么花来！”
听千叶出言不逊，霜升祖佛佯装继续施法送人。
千叶护住脸面，连连后退，边叫嚷道：“实话还不让人说了？那我不说就是。你先等我问完！”
霜升祖佛这才收手：“你若再敢顽劣，休怪我手下无情——”
千叶知进退，不再言其他，上前问道：“地界佛寺、僧人众多，但都载于《佛籍》......你可听说过优昙山优昙寺？可知......”
千叶的话还未说完，霜升祖佛坐在台座便传出一瞬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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