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村民给花辛三人指了指大致方向后，先走一步。
秦蓁蓁天性爱热闹，听村民所说后，也想去“谴责谴责”草菅人命的大夫，但她知道花辛和小和尚不会由着她干“无关紧要”之事，于是眼珠一转，向二人建议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这事是由千姑娘而起的......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她有何打算。”
“是吗？”花辛侧目看向秦蓁蓁。
花辛这种眼神秦蓁蓁再熟悉不过了，当下她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花辛看穿。窘迫之中，她后退半步，避开花辛的视线，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哪知花辛看秦蓁蓁这副模样却说：“说得有理，那便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秦蓁蓁差点跳了起来。
花辛按住她，并瞟了小和尚一眼：“我们去看看，你若不愿去，随你自己如何。”
小和尚背过身并不应答，但却不紧不慢地一直跟在二人身后走走停停。
三人跟着村民们来到村子东头，他们到时，前方不大的房院已经被先来的村民团团围住。
村民们三三两两抱团，七嘴八舌地各自议论着，人群中充斥着嘈杂声。
即便如此，最外圈的三人仍能听到隔着人群传出的一位老妇人的哭天抢地之声。
“你个坏良心的小王八蛋儿！我儿还不到三十啊——！他可是我和我那死去的老头儿求了二十多年才求出来的宝贝疙瘩！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要把他药死——！”
痛失爱子的老妇人孤零零地跪坐在王大夫家门口前的院子里捶地哭叫着。
院子不大，除了角落里的竹制晾衣架没有其他，在场却找不到王大夫的身影。
“你个小王八蛋儿给我出来！我要为我无辜丧命的儿讨个公道！出来——！”老妇人抓住地上的拐杖，想要起来去敲门，可惜她本来就年迈无力，加之悲痛使然，拄了几次拐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听见老妇人叫人，一并各自冲屋子喊着：
“出来！出来！”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赶紧出来吧！”
叫嚷声一声接着一声，却没有一个村民进入庭院搀扶老妇人一把或上去撞开王大夫家的门。
似乎是受不住一浪又浪的叱责声，王大夫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家门板后响起：“不是我！我......我卖出去的每一副药都有药案记录，你儿之死......与我无关！”
老太太摊在地上哭嚎着说不出话，人群当中倒是有人高喊了一句：“放屁！咱村里有几个认字的？那药方子你就是拿张鬼画符出来冒充，我们也不认得啊！你就别再糊弄人了，赶紧出来！”
人群中不同方位均传出了附和之声：
“就是就是！咱村儿除了你就没人给她娘俩送过吃喝，不是你下得药，还能是人家老娘给亲儿子药死的?！”
“诶——！赶紧出来的！”
“快点——！要是再不出来，我们踹门喽——！”
外面的叫喊声满是恶意，屋内除了王大夫的抽泣声，又多了一个女童的尖锐哭声。
“王八蛋！”人群中又响起一声叫骂：“自己也是下有小的人！怎么就黑了心了非得药死人家家儿子！我呸——！”
“呸——不要脸！”
“呸——烂心肝！”
屋内，王大夫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捂着她的耳朵阻隔外面的叫骂声，并抽泣着柔声道：“妮儿不怕，哦哦，不怕不怕，没事儿昂......没事儿......他们跟爹闹着......闹着玩儿呢......”
年仅六七岁的女童在王大夫怀中抬头，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边哭边问：“他们......他们说爹爹药死人了......”
“那是他们瞎说！”王大夫用手掌跟抹了把泪，抱紧女儿说：“妮儿是信他们还是爹爹？”
“信爹爹！”女童张开胳膊搂住王大夫的腰在王大夫衣服上抹着泪说道：“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屋外，围观的村民等得不耐烦了，当间儿有挎着筐来的，伸手到筐里抓出一把烂菜叶子，就往王大夫家门窗上砸。
有一个人带了头，别的带筐来的村民也按捺不住，纷纷跟着用烂泥或石头往院内投掷。
院地上的老妇人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被砸了也浑然不觉，不知躲避，只顾用哀嚎发泄痛楚。
围观的村民见波及到院中老妇，也没有任何停手的迹象，仍然抓着筐中物肆意投掷，就只顾自己扔得爽快。
没一会儿，王大夫家虽小却整洁的院子就变得一片狼藉，散发出腐臭气味。
秦蓁蓁抓着眉毛堵住鼻子，往花辛身上看去，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听那王大夫挺可怜的......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正在此时，院中响起“哗啦”一声，角落里的竹制晾衣架不知被哪个扔出的泥巴团砸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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