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向来被视为世外桃源，三座岛屿也被其他境域的人族称之为仙山，其修行者也个性孤傲，少与人接触。
只不过，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变故中，东海三座仙山，蓬莱方丈瀛洲再不可见，失去了原本的踪迹，令人嗟叹。浩大的东海，只有零碎的小岛散落，像是一块平滑的镜子被打碎，残骸遗留在了这里。
不过，原本东海与世俗中土之间的元力屏障，也随之消失不见，海岸的渔民若是胆大些的，已经可以望见岛屿的边边角角。
似乎东海也没有了修行者，已经很久不见中土迎仙门前来交流论道，并且，东海上空也不再有雷暴聚集，偶尔的闪电大雨，也是天象自然，没有稀奇之处了。
在一处水流稍微平缓的海域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伫立，像是在守望着曾经的繁华一世的东海，也像是护佑最后的东海生灵。
秦言默默看向岛屿上的生灵，妖兽、草木、矿物，凝合了曾经的三座仙山岛屿的特征，那些普通的人族也在此聚居，耕种捕鱼，生活富足，好似没有经历过那场可怕的天灾异象。
在这群凡人当中，却有几名流转着元力的修士，看到秦言过来后，为首的修士上前道：“秦前辈，道平有礼了。”
秦言缓缓坠下云端，看到生灵能够安稳，他的心中稍显宽慰。
“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能够庇佑东海众生，这样的功绩，可不是举手之劳。秦前辈就不要自谦了。”
秦言苦涩无语，如果师兄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会感到开心吧。只是……
“唉，东海三座仙山岛屿，本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但是并合三院的野心，飞升得道的执念，终究是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余道平能够保留生灵，盖因那寿星在临死前，将所有力量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长寿，无论是为了自己的修行也好，或者是为了东海的众生，他活着，便是希望！
“过去的事情便过去吧。如今的东海，没有了修士，反而多了恬淡从容，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吧。”
“嗯，你有如此心境，也难怪师兄与你惺惺相惜。”
提及杨莲，两人都默然垂首。
万物本源鼎，落宝混元袋，抹杀道则，兑水之力，归墟之法，奋不顾身得杨莲，究竟是死是活，无人能够知晓。
即便能够活下来，那归墟之力也必然抹去了杨莲的所有记忆，甚至是修为。在地势丕变的东海，杨莲又能去哪里呢？
千万种可能下，似乎只有已经死去才更合乎情理。
“我东海，欠杨莲一份天大的恩情。”余道平话语悲戚，这本该是他的责任，却是由杨莲来完成了。
秦言道：“待东海安定之后，我会踏上寻找师兄的道路，你不必为此伤怀。庇护众生，是师兄的本心。无论是南境还是东海，无论是西谷还是中土，都不会改变师兄的志向。”
“话虽如此，到底是永生铭记此恩。”
“唉，守护好东海众生，便是对师兄的最好报答了。”
“道平余生，不敢稍有懈怠！”
秦言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一事，需要你费心。”
余道平重重点头，“李师妹这里，我明白的。”
“我知晓你对李大一的情意，也知晓你对她的付出。但是在那场变故之中，师兄能够再度显化，离不开李大一的记忆。一个宁愿死都不肯忘记的人，相信你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这世上本就是有情者苦，李师妹为了杨莲付出如此，我怎能不明白呢？我的情意相比较于他们两人，又算的了什么？”
“唉，也许人族成也感情，败也感情吧。”
秦言略过余道平，看向身后那个静悄悄的女子。
衣衫是素朴的麻衣质地，是岛上的人桑植所得，饶是如此，也掩盖不了她的冰肌玉骨，尤其是海风吹拂着她的青丝，搭在双肩之上，叫人心生疼惜。
“李姑娘！”
李大一的神智，先是被妖兽啃噬，凭借一份毅力坚持；后又遭逢地仙神魂侵扰，记忆丢失大半，只记得一个杨莲的名字。
然而也就是那个名字，救了杨莲一命，也让她的所有坚持溃于一刻。
“现在的我，是凝霜！”
“唉！”秦言重重叹息，危难之中，那西谷魔族丹丘以命护持了李大一安稳，因为她的体内，是姐姐凝霜的神魂记忆。
这也造成了如今的李大一，大多数时候都是凝霜为主。
“可以，让我跟李姑娘说说话吗？”秦言道。
凝霜也长叹一声，“秦前辈觉得，是我在强行占据李姑娘的身体吗？”
“……”秦言明白了，是李大一在抗拒，是李大一不愿醒来，也是她任由凝霜主导身体。
“也许，只有师兄亲身到此，才能真正唤醒李姑娘了。”
“那一天，也就是我陨落之时，对吗？”
“在上界，一体双魂并不是什么关乎生死的事情。如果可以，我会帮你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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