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是谁？”
女生等程淼走远之后，才笑吟吟地扑进陈振乡怀里，语气漫不经心中又带着点试探。
陈振乡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小别扭，哭笑不得地说：“星星，你又吃醋了？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你多少也对我放心些吧。”
说着，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揉女生的头发，亲了下她的额角，便将她放开了，回到了灶台后面。
“星星，这里灰多，你去外面玩玩吧。”
女生这会儿不吃醋了，但是还是别扭，她瘪瘪嘴，倔倔地搬了个小板凳过来，挨着陈振乡坐下。
“我不要！外面的人我都不认识，还不如跟你和阿姨待着呢。”
何婶在灶台前忙活着，闻言，也抽出点空来笑道：“水生，星星想留着，你就让她留着好了，你坐在后面生火，又不挡你的路。”
“妈——”陈振乡无奈地喊了一句，但语气中没有半分怨气。
身旁的女友投来得意的眼神，陈振乡轻轻亲了她一下，在她耳边悄悄道：“那我给你烤个红薯怎么样？”
“好！”周星星眼睛一亮，笑得甜滋滋的。
……
离开的程淼没有听到灶房里温情的谈话，不过若是真的听到了，恐怕她也只会感慨一句，何婶家的苦日子是真的到头咯。
看过了何婶，程淼还是在某位乐不思蜀的老爷子面前漏了个脸，差点被周围的叔婶拉过去算姻缘。
程淼可是被自家师傅的算卦功夫折腾了好些年，那是出了名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赶忙尿遁脱身了，偷偷跳上墙头坐着，躲了一阵清闲。
骆胡子坐在墙根下面，头顶上就是盏灯，此时正抱着一本程淼给他买的便携式词典翻看着。
稍远处的地方，陈三牛和王狗蛋两个还是和之前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凑在一起玩着牌。
也不知道是这两人的缘故，还是现在泉水村欣欣向荣的缘故，之前还调戏过程淼的几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一头五彩缤纷的头发剃了。
现在一眼看过去，除了衣品依旧稀烂之外，普通的小镇青年也没什么两样了。
莫名的，程淼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寂寥。
过了一会儿，蒋军把周围的人都打发了，自己脱了身，但下一秒，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程淼旁边。
“你这丫头，从小就独。”
“可能是我眼光太高吧。”程淼两手撑着身下的瓦片，侧头看向师傅，漫不经心地笑道。
“你哪是眼光高，你和你爸当年一样，早早就上了商场，对人失了信任。你比他还要封闭，因为小时候那几年……”
老爷子话没说完，因为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程淼也就缓缓放下了笑意，“师傅，我也试过了，你看我都回这泉水村了，可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她耸耸肩，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咸鱼的气质，“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你爸当年也这么说，他后来遇到了你妈，变了很多，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亲眼看过来的。老头子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希望你也能遇到能让你敞开心扉的人吧。不然我们这条路，走到最后太孤独了。”
蒋军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留下程淼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脑海中摹地闪过一个白色的少年身影。
程淼闭上眼，那身影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削瘦的少年，沾血的白色衬衣，身上绑着粗糙结实的麻绳。
他躺在地上，被人拖在地上走，程淼看不清他的脸庞，唯有一双墨色的眼睛，灿若星辰，明明是在那样的处境中，那人仍然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呼……”
下面传来开饭的声音，程淼猛地睁开眼，那少年的身影也随之渐渐从她的脑海中淡去，留下浅浅的惆怅。
那是她的救命稻草，若不是那个无名少年，程淼也无法逃离过去的泉水村，联系上自己的父母。
可代价，却是少年的永远失踪。
程淼多年来动用了程家无数的财力物力，去大海捞针地找这么一个人，仍然一无所获。
只有一条从祠堂里搜出来的沾血的衬衣，被搜寻了十多年后，终于放弃了希望的程淼做成了衣冠冢，葬在001城市里寸土寸金的墓园里。
“小淼！你怎么跑到墙上去了！快下来吃饭了。”
何婶端着一盆酸菜鱼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墙头的身影，赶忙招呼了一声。
“来了。”
程淼应了一声，将这些陈年往事重新锁回去，而后翻身落到了地上，来到蒋军身边坐下。
……
一顿饭吃了好半天，也幸好何婶和陈振乡都是不常喝酒的人，主人家不喝，客人自然也不会提了，因此结束的时间还没拖太久。
程淼帮着收拾了一番，才和蒋军、骆胡子一起回了家。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程淼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儿不可能还有学校上晚自习吧，但温少云还是没给她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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