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团圆的年夜饭是顾至远期待已久的。
虽然这几年来顾至远与顾衣父女关系势如水火，但是最让顾至远放不下的依旧是亡妻留下的那一对子女。
儿子乖巧养在身边，唯独女儿性格乖张，桀骜不驯，冷冰冰的也不知向了谁，连自己唯一的亲弟弟都不亲近。
也幸得长大了懂事了些，虽然做法依旧偏激但是却知道维护自己的亲弟弟，对于他也不那般的抗拒了。
今日除夕，他试探的借顾泓之口叫上顾衣一起，虽然顾衣面上淡淡的最终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是个好的迹象，他相信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父女二人的关系也能够有所缓解的！
顾衣自然不知道顾至远心中所想，只埋头吃菜。
虽然自从上桌之后顾衣的话不多，但是顾至远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衣身上。
见顾衣对桌上的菜似乎是不合她的胃口一般，只吃了几口，专挑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点心吃。
顾至远没有话，将摆在眼前的桂花糯米莲藕夹到了顾衣的碗中。
顾衣先是微微的愣了一愣，紧接着没心没肺的什么都没默默的将杏仁豆腐消灭后口口的将桂花糯米莲藕给吃完了。
十分的悠闲自在，那般模样，仿佛不是在多年未曾踏足的两仪堂中，而是在她熟悉的端居内；仿佛对面的人是与她玩闹的远书和坠儿，而不是虎视眈眈别有心思的临氏母女。
仿佛是，意识不到这样尴尬的气氛……
临氏脸色铁青不开口话，顾衣比临氏更耐的住性子等着临氏发挥。在这之前——她是真的饿了！
她最爱吃的便就是桂花糯米莲藕，恰好那盘点心是放在顾至远的旁边的，她不好去夹着吃。
顾衣专心专注的吃着碗中的饭菜，似是没察觉到临氏和顾南月已经铁青了的脸色了。或许是注意到了，却并不在乎。
她越悠然自得，临氏和顾南月的脸色越难看，这却恰恰是顾衣想看到的！
顾南月难看着脸色，咬唇看着顾衣又看向了顾至远那边， 期望着顾至远能想到她和娘亲，也给她夹菜！可是顾至远就像是忘了她们似的，眼里面就只有顾衣一个人，看着顾衣吃了他夹的桂花糯米莲藕眼中满是欣慰的神色！
顾衣将顾南月的不甘心和临氏隐忍的眼神看在眼中，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容。
有些东西不是她得不到，而是她不想要。只要她想要去得到那个东西，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了！
不甘心就这样被冷落，在临氏的示意下顾南月开口道：“爹爹……”
顾至远和顾衣同时的看向顾南月，顾南月将眼中的委屈和不甘都放下，脸上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道：“今日是除夕夜，娘为爹爹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菜呢。为了这一道菜，娘都准备了好久了。”
顾至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临氏身体不好，已经很久都没有亲自下厨过了。
见顾南月这般一，顾至远笑道：“既然都下厨准备了菜怎么没有命人呈上来。”
临氏犹疑道：“妾身手拙，那道菜没做好，不打算呈上来的，却没想到这丫头这般嘴快……”
顾南月拦住了临氏的话道：“今晚上没想到四妹妹会来，娘是……”将准备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下，换了个表达方式道：“有些不好意思在四妹妹面前……”
此话半吐半露，意味深长，见着临氏自从老夫人的禧福堂中回来之后便就一直沉默不言，异常的安静，未曾与他做过亲密举动。
再加上顾南月适时的一番话，让顾至远理解成了临氏并非是不好意思，而是因为怕自己在顾衣面前这般做让顾衣心中不舒服。
临氏这般为顾衣着想，但是他在禧福堂中没能维护住临氏的颜面，而在今日家宴上却又只顾着顾衣又忽略了临氏母女，当下心中有几分愧疚，便笑着对顾南月道：“你四妹妹又非外人。”
紧接着又道：“你母亲做的这般辛苦，心血可不能白费，便将菜呈上来。”
顾衣冷笑。
罚了临氏这么久，顾至远一开始的怒火已经淡了下来。这么多，马车被人动了手脚、张元的死因，顾至远没有查到任何的证据指向临氏，是以心软了么……
想要护着她们姐弟，可是却又对可能威胁到她们的临氏狠不下心；想要护着临氏，可是又怕她真正的伤害到了他们姐弟二人。这般的优柔寡断，真不知让人什么是好。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是顾衣脸上的笑容没变，非但没有乘机拆临氏的台，而是附和着顾至远的话道：“父亲的是，临姨娘的一番苦心，可不能白费了啊……”
虽然顾衣是含笑着着这一番话的，可是听在临氏耳中又是别有一番深意的感觉。临氏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不过很快，侍女捧上了个托盘，托盘中只有一个描金琉璃碗，是特意为顾至远一个人准备的。
极尽奢侈的描金琉璃碗，盛放着一碗汤羹，侍女一端上来，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莲子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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