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盯着整场戏的陆阳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左右环顾身后跟他一起盯大屏幕的《绣春刀》武指们，手指戳着屏幕里的陈平，颇为得意且骄傲道：“看看，什么叫做专业！”
陆阳身后的武指们默默低下头。
这场丁修和赵靖忠的打戏，是陈平设计的第一场打戏。
本来按《绣春刀》武指们设计，二人一个用八极，一个用形意，硬桥硬马干上一架。
但陈平却推翻了他们的设定。
因为丁修会八极还说的过去，毕竟八极起源，其中一种说法便是戚家军的军拳，正好匹配丁修戚家刀传人的身份。
但赵靖忠用形意就值得商榷了，且不说形意始创于明末清初，时间对不上。
单赵靖忠的身份，一个太监，用这种至刚至猛的拳法，就会令观众一秒出戏。
最后陈平搞起一言堂，敲定这场打戏以唐手为主。
唐手乃是唐朝武技，后传入霓虹，演变为如今的空手道。
经过陈平和武指们反复喂招，终于有了屏幕上这一段干净利落的打戏。
整场打戏的每一帧动作都由陈平和武指们拆解过，确保每一个动作都不会有突兀点。
《绣春刀》是部功夫片，不是武侠片，更不是仙侠片。
在追求动作美感的同时，陆阳也要真实感。
可以适当夸张，但绝对不能往非人类的方向走。
别看屏幕上一分钟不到的打戏，可往往需要陈平和武指们一天乃至数天的拆招喂招。
武指们本以为陆阳的要求已属于苛刻，没想到他指派的总教头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因为陆阳毕竟不是练家子，有些动作他们糊弄一下也能过去。
可陈平不一样，想糊弄他，先问问陈平的拳头答不答应。
一时间，《绣春刀》武指工作量陡增。
这陈阎王，骂他是真动手，动手了是真打不过！
这群人以武指的身份跟过不少剧组，头一次在一家剧组有了身处血汗工厂的悲凉感。
……
天色已黑。
陆阳看陈平和聂元状态不错。
干脆加拍一场他俩的对手戏。
场景很简单。
也没有动作戏。
两人甚至连身体都没接触。
……
夜深人静。
陈平饰演的丁修扛着苗刀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大特写下。
一股孤独寂寥感扑面而来。
这便是一名浪客的宿命！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突然从巷尾传来。
由远及近。
丁修扭头一看。
原来是东厂厂督骑着一匹白马前来。
丁修单手撑苗刀，一米六的苗刀与他肩齐。
一脸戏谑地望向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念叨了声。
“公公？”
赵靖忠骑马走近，没有一句废话。
“你武功很好，替我杀个人！”
丁修的回答更是干脆。
直接报价。
“200两”
都没过问赵靖忠要杀谁，对方武功强不强。
反正在丁修眼里，杀谁都跟杀鸡一样。
赵靖忠默默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丁修。
“这一百两是定钱。”
丁修掂了掂手上银两。
数没差。
这才歪着脑袋，问了一声。
“公公要杀谁啊？”
赵靖忠面无表情道。
“北镇抚司小旗官，靳一川。”
“谁？”
丁修声音突然高了一个八度，瞳孔瞬间放大，一脸惊愕，整个人身子都往前一躬。
“公公难道不知道他是我师弟吗？”
赵靖忠嘴角上扬，面露讥诮道：“你这样的人，还在乎这些？”
在赵靖忠眼里，丁修就是个视财如命的小人，这种人只要钱给到位，六亲都不认。
丁修却是深呼吸一口气。
反驳道:“公公你误会了！”
赵靖忠：嗯？
只见丁修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板着脸，语含悲愤，一字一句道。
“那人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赵靖忠听到丁修此言，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难道我看错人了？这家伙还有那么点人性？
赵靖忠正要开口再劝丁修几句。
只见丁修面部肌肉一阵抽动。
脑袋一歪，一发狠，仿佛赌上了所有，喑哑着嗓音，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缓缓说道。
“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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