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紧张得要死的程公子也不敢轻易发出动静。
就这样，沈亦安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内哪里还有程书淮的身影。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那时的他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二致，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沈亦安本来还想因为昨晚的事情冷他一段时间的，到底还是没有抵过内心的好奇。
虽是笑着，但是他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为了不让她起疑。
靠近他，总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寒气，有些瘆人。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墨色的衣服了，更是一反常态在身上挂了一个香包。
仔细闻，在这让人安宁的清香下还是能嗅到一丝血腥味，很淡足以令人忽视。
“南初，你去哪里了？”
她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程书淮笑着走向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拥住她或者拉她的手，而是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
“今日军中事情有些多，耽误了些时间。”
沈亦安眸光闪烁，想主动靠近他来试探下内心的猜测。
刚有所动作，他便借着给她倒茶的缘故避开了她的手。
当即，沈亦安便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想。
他去见了张良文，甚至还用了些伎俩。
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他一番，没有上次那般异常，这次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沈亦安只道：“辛苦一天该是累了吧！绿翠，传膳吧！”
程书淮有些惊讶，她没有多加过问，想来也是猜到了什么吧！
张了张嘴，还是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呢？
“安儿，我今日……”
话没说完，便被鱼贯而入的上菜的宫人们打断了。
“有什么事情，我们用完膳再说吧！”
说完，沈亦安就给他盛了一碗汤，善解人意得让他有些不习惯。
可准备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
晚膳过后，沈亦安便让人带他去温泉，说他辛苦一天了，该是好好放松一下。
等他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歇下了。
有些话，今天就再也没有说了。
当时程书淮在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做了什么事情。
他是刺中了张良文的胸口，无奈剑锋偏了几分，到底是没要了他的命。
今日下面的人来报，他已经醒了。
他去见了张良文，他不知道他去见他有什么意义，也许是想看见他的悔意，想让他给因他枉死的程家三百人口惭悔。
因为他忘不了，当年他的父亲到底还是对他寄予过希望的。
可惜，他终究失望了。
但是没关系，在张良文的府中，搜出了所有的罪证，包括当年他是如何陷害他程家的。
与他往来的有哪些人，那些文书，他可都保存完整呢！
或许，张良文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吧！
他说了，他不会让张良文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所以，他让御医给他喝了一种秘药，这种药能够让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清醒，同时将感官放大数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先是亲手砍掉了他的双脚，然后让恶狗当着他的面吃了下去。
不仅如此，他当年对他母亲做的，他同样还给了他，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丢给对他整个人都虎视眈眈的恶犬。
张良文害怕得全身都在颤抖，可是他却麻木了……
刖刑、凌迟……这些最最残酷的刑法都在他身上用了，可是他似乎并不畅快。
仇是报了，张良文的下场是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他的家人也再也回不来了……
张良文没有死，他叫人用勾子从他肩胛骨穿过，以后他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与鼠虫做伴。
他没死，却不如一死了之。
这些就是程书淮今日做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亦安。
这样的他，他自己都厌弃。
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程书淮很清楚，她只是看起来刁蛮嚣张，可她真正伤害过的人，屈指可数。
他在想，这些肮脏血腥的事情是不是不应该让她知道。
可是他答应过她，他们之间不会有秘密。
只是没想到，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给他说明这件事情的机会。
这样也好，至少他在她心中，还有着不那么黑暗的一面。
三日后，张良文这么多年的罪行被公之于众，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做了哪些恶事。
程家多年的冤屈也终于得以昭雪，为此沈星辰还特地下了一封罪己诏。
为当年先皇被迫下的旨意而认错，也算是还程家的清明的名声。
至于张家祸害朝廷命官，通敌卖国的罪行，株连九族是毫无疑问的。
只是整个过程都没有看到张良文的出现，所有人都以为当初程书淮的一剑，直接将他刺死了。
与他同谋的那些官员，重则株连三族或者斩首示众，轻者罢官、警告。
一番整治下来，南国几近一大半的官员都牵连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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