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前方山峦间有暮霭,梁小东看着暮霭想起秀娟,忽而觉得悲凉,心中默默念叨柳永的诗。不觉伤感,于是无声落泪。
铁锹挖掘泥土的沙沙声,仿佛秀娟的倾述声从他耳边划过,人们的喘息声仿佛秀娟临死最后的呻吟,令他顿感愁苦。
李隆跳入土坑里,拿着铁锹深挖,孟红兵,孙殿臣,于庆利,赵胜利,杜荣,张秀夫规整附近的土堆。片刻,李隆挖好了一个二米长,一米宽,二米深的深坑。他蹲在铁锹旁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诶呀!”一声痛苦呻吟传来,众人寻声看去,蒙着于爱平尸体的白布单动了,一条咣哧溜的手臂从白布单里伸出来,他的手指奋力张开,手剧烈颤抖,“救命,别杀我!”白布单子里传来于爱平微弱的声音。孟红兵,孙殿臣,于庆利,赵胜利,杜荣,张秀夫呆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于爱平的生命力这么顽强。李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凶光,他撇着嘴,露出不屑地微笑,拿着铁锹从土坑中爬出来,他站在于爱平的身边。于爱平伸出的手臂开始颤抖,从他蒙着的剧烈抖动的白布单子看,此时他的身子正抽搐,“救我,别杀我,只要送我离开春城,我永远也不会回来。”他微弱的声音不像是刚才那样有力,变得异常的低沉和虚弱,就是在说完这段话,他已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每呼吸一次,从他鼻孔中呼吸气体的声音都带着嘶嘶的声响,然后伴随着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脯,他会发出一声声的叹息。李隆指着白布单子,瞪圆了眼珠,凶巴巴地叫嚷:“妈的,你不死,大家都得玩完,今天你他妈的必须死,老子今天就送你去阎王。”他抡起铁锹,冲着于爱平的头颅砸下去,可是这铁锹到了于爱平面前,又停了下来,他继续吼道:“你小子别忘了,到了阴曹地府,告诉阎王爷,就说杀你的人是我,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李隆,他妈的……”他把铁锹重重砸在于爱平的头颅上,于爱平闷哼了一声,鲜血顿时殷透了白布单,透过布单流淌出来,他又连续砸击于爱平的头颅,同时大吼:“等老子死了,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老子他妈的也不会后悔!”他只顾着吼叫,似乎已经看不到于爱平头颅的情景,此时于爱平的头颅已经被铁锹砸扁,脑浆,鲜血混合在一起像是一滩散发腥臭的液体流淌到地上,常人看到如此大多惊骇,然而他却把眼珠瞪得更圆了,凶巴巴地又抡起铁锹砸向于爱平身体的其他部位,“你不死谁死?”他继续吼道,“谁让你他妈的被六扇门盯上的!”噗噗的砸击声在寂寥的乱坟岗回响。血腥弥漫在空气里,树林边缘的野狼哀嚎着跑开。他把于爱平胸脯砸塌陷之后,猛踢了尸体几脚,尸体滚进土坑中。他哈哈狂笑,他说:“就算阎王爷现在索老子的命,老子也不怕,老子死就死,老子生来就不怕死!”他瞪着眼珠,盯着土坑中一动不动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拿着铁锹,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掩埋尸体,一边又重复吼叫:“就算阎王爷现在索老子的命,老子也不怕,老子死就死,老子生来就不怕死……”最后他瘫软在土坑边缘,浑身剧烈颤抖,但是依然睁大眼睛瞪着土坑中的尸体。
于爱平的尸体被黄土掩埋了一半,上半身覆盖的泥土中渗出鲜血,下半身一双腿咣哧溜平躺着。
梁小东从岩石上下来,转身看李隆。他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露出结实,古铜色的肌肤, 他那胸前黑黝黝的黑毛,在清晨的冷风中摇曳着,他的脸惨白,他的眼神极其凶狠,但是他的身子却在颤抖。梁小东想:“李隆虽然凶狠,残忍,但是却外强中干。”他鄙夷地瞥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背负着双手向山下走。
孟红兵,孙殿臣,于庆利,赵胜利,杜荣,张秀夫跟上他,孟红兵说:“大哥,我们回去吗?”
梁小东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过一棵参天古树,站在下山路前,“你们跟着我回来做什么?盯紧李隆,看着他处理好尸体,不然我们会很麻烦。”
孟红兵带着人回到乱坟岗。梁小东一个人回到捷达汽车中。
车窗外,一面悬崖峭壁上零星生长着几棵古松,另一面深不见底的沟壑暮霭弥漫,由于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没有停,所以四周鸟儿叽叽喳喳叫着飞到峭壁下的一块凸起岩石上,像是放哨的士兵一样注视着四周。梁小东打开汽车空调,车厢里凉意消散。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香烟抽起来,烟雾在车厢里弥漫,呛人的烟草味随之浓郁,他抽完了这颗,然后又接连抽了几颗烟,最后他看到他们从山上走下来。
“嘟嘟……”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王玉良的声音。
“大哥,有个小子找到我,想和我谈事。”
“你处理好了!”
“不,大哥,不光涉及到我,他想从我们这里弄到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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