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安平县城。
胖子随口问了一句：“大伟哥，咱们这是去给谁送礼？”
“咱们去县郊解放鞋厂。”
解放鞋厂，是安平县最大的工厂了，坐落于县城的郊外，占地200多亩，全厂共有员工500多人，每天生产出来的解放鞋是供不应求。
解放鞋厂原本是国有工厂，本来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年初时被温州一个老板承包了，人家带来了新的制鞋技术，所以效益才越来越好。
实话实说，鞋厂生产出来的解放鞋，那质量是真好，宗大伟脚上穿的就是解放鞋，去年春节时，母亲梁娟花了12块钱给他买的。
晴天雨天都可以穿，就连下地干活时也能穿，这都穿了好几月了，除了鞋底磨了一点，每次刷完之后还像新的一样。
不知不觉，两人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县郊的解放鞋厂。
“我看你俩不像是鞋厂的员工呀！快走快走，闲人免进。”
推着自行车来到厂门口，刚想进去，直接被一个六七十岁的门卫大爷给拦下了。
宗大伟赶紧将自行车停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毕恭毕敬的给门卫老头上了一根。
手里这包烟还是昨天从刘富贵那顺的大半包大前门，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门卫大爷用自己身上的火柴点燃香烟后说道：“你俩来鞋厂是准备干啥的？”
宗大伟笑着说道：“我们哥俩来鞋厂是想进去找个人，还望老人家能够通融通融。”
“找人？”门卫大爷反问了一句。
宗大伟点了点头。
随后，门卫大爷开始打量起宗大伟，紧接着，他的目光就看向了自行车把手上的布袋子，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说道：“是茅台，你们是来厂里找某位领导的吧？”
又一个狗鼻子？
看来能在大厂里看门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呀！
一个老头子，一下就能看穿，这两个小伙子是来找厂里领导的。
宗大伟佩服的点了点头。
门卫大爷笑呵呵的说道：“如果你把手里的半包烟给我，那我这个老头子可以为你指点一二。”
俗话说，门卫就是厂里的情报站，这个厂里的大事小情，人际关系，他肯定都清楚。
没等宗大伟同意，门卫大爷继续说道：
“如果你是来厂里想批发鞋子，那我就告诉你去找销售科的哪个领导最好使，如果你是想来厂里推销给员工们的中秋福利，那我就告诉你，去找后勤科的哪个领导最好使。”
说完后，大爷自信的抽了口烟。
没有任何思索，宗大伟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烟揣进了门卫大爷的口袋里。
然后陪笑着说道：“老人家，我确实是食品厂安排来贵厂推销中秋福利的，还望老人家说一说，去找后勤科的哪位领导最好使？”
门卫大爷，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一支烟，放在耳朵上，说道：“推销福利的话，就去找后勤的楚科长，厂里员工的伙食和过节福利都是楚科长负责的。”
看门卫大爷说的有模有样，宗大伟也信誓旦旦的说道：“老人家，如果我兄弟二人推销成功了，那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说，好说，那我就祝你兄弟俩马到成功。”
在门卫大爷的祝福下，宗大伟和胖子推着自行车进入了鞋厂。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拿两瓶茅台，事情就能办成功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门卫大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坐在躺椅上，悠然的抽起了香烟。
走在厂区里，宗大伟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长十多米，高两米左右的宣传栏。
走上前去，看见上面贴了很多喜报，并且还贴有一张厂里各领导层的人物介绍，其中就有管后勤的楚科长。
从图片上来看，楚科长名叫楚大庆，长着一张国字脸，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一看就像是做领导的。
看着楚大庆的图片，宗大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当宗大伟提着装有茅台酒和牡丹烟的布袋子来到后勤科时。
发现楚科长办公室的外面，竟然有三个人在排着队，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袋子。
“大伟哥，你觉得咱俩这个礼还能送的掉吗？”
宗大伟也懵了！
多么朴实的一个年代呀！竟然排着队一起来送礼。
看了看排在前面的三个人，每个人手里提的包裹份量都很大，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比宗大伟手里的东西便宜。
这一刻，宗大伟感觉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凭着价格优惠，再加上送点礼，应该能够出售一批水果罐头出去。
但没想到竞争还挺大。
就在这时，楚科长的办公室里，传出一句严肃的声音：
“你当我楚大庆是什么人？竟然还想给我塞钱，你们食品厂生产的饼干，我是绝对不会采购的，出去。”
随后，办公室的木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灰溜溜的提着礼品走了出来，并小声骂道：“装他妈什么圣人？假清高。”
“胖子，我们走。”
宗大伟走出后勤科，往厂门口走去。
胖子问道：“大伟哥，咱们不送礼了？”
“这个楚大庆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送礼这条路行不通。”
人家饼干厂塞了钱给他，这楚大庆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训责对方，由此可见，送礼肯定是行不通了。
宗大伟和胖子推着自行车刚到厂门旁，门卫大爷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知道楚大庆不会收你们的礼。”
宗大伟脚步不停，没有理会这个老头。
胖子却开口说道：“有什么好笑的？看好你的门吧！”
门卫大爷再次笑着问道：“你们两兄弟这就打算放弃了？”
“不放弃能咋的？里面有好几个送礼的，他楚大庆都没收。”
胖子再次回答着，同时快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宗大伟。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们就不想听听他楚大庆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想听。”胖子不耐烦的说着。
但宗大伟却停下了脚步，然后推着自行车来到了门卫大爷身旁，开口问道：“那就麻烦你说说，他楚大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门卫大爷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夹烟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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