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啊。
真香。
墨玄、阿青、黛紫三个排排坐，人手抓一块羊排，坐在桌子前头啃，啃得满面油光，似乎已经被这头羊迷得神魂颠倒。
“娘子的手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唔唔……这羊肉好吃……羊汤也好喝，连灌三碗，只觉得脾胃妥帖……舒坦，实在是舒坦……”
墨玄连着啃了四条排骨，脚下堆了一小片骨头渣子，这会儿他又抱着条筒骨，对着骨头吸里头的骨髓：
“还是食肆里头待着舒坦，这些时日，我想娘子的手艺……想娘子想的紧，只盼着（嚼嚼嚼）……娘子早日办完事回来哩……（嚼嚼嚼）……呲溜……（吸吸吸）……”
——就连骨头都给他敲骨吸髓，嚼了又嚼，直到里头没味了他才肯放过。
“多亏你还记挂我，我只当你还惦记着做你的洞庭湖龙王，不想回来扫洒庭院了？”
徐米露抖一抖衣角，掸去上头将将沾染的鬼气又道：
“啃完肉，替我跑一趟地府牛头马面那，把艾加德的魂魄提回来。”
“那番邦毛子鬼的魂魄？这么些时日，只怕都在刀山上磨化了、在油锅里炼化了……”
徐米露作势要揍他，墨玄立刻举手投降：
“哎哎哎！娘子唤我去跑腿，怎敢推脱，待小妖啃完这羊肉便去……”
墨玄咂咂嘴，连声应承，转头又盯上阿青跟黛紫碗里的大骨头——骨髓的滋味实在叫人难忘，一条怎么够？
瞧他这副馋样，徐米露又想起来他当初吃撑了飞都飞不起来的蠢模样，忍不住轻踹他一脚：
“还不快去，顺带把这食盒一并带去，再捎些纸钱元宝，就道是多谢二位阴差的辛苦费。”
墨玄揉揉屁股嘀咕一句：
“娘子再带人回来，这店里都没有俺待的地了——哎哎哎，娘子仔细脚，小妖这便去。”
见徐米露又要抬脚，这货才一溜烟提着食盒，化作一道打着漩的黑风钻入地下。
……
……
黛紫也学着墨玄的样子去吸骨头里的骨髓，手掌上下翻转，便多了两根芦苇管子：
“吃羊要喝汤，吃骨要吸髓，这一口才是精华——黛紫，你这样可吃不出来，喏——”
她轻轻用手一掰，那根羊骨便一分为二，露出一条白白嫩嫩，宛如豆腐脑的骨髓来：
“阿青，也给你根芦苇，像这样吸着吃……慢些，慢些，晚上我再去马三娘那里买些羊蹄回来卤，做好后用蒜汁浇一遍，保管你也喜欢那个。”
“呲——”
阿青学着徐米露的样子，捏着芦苇管对着骨节深深一吸，嘴巴一夹，舌头一勾，骨髓便落入口中：
那是跟羊肉又不同的滋味，软嫩滑弹，比豆腐还嫩，带着点油脂的滋味，不用细嚼，只消抿一抿，满口生香。
“真好吃。”
阿青真心实意夸赞道：“我从没想过，羊肉也能做得这么好吃，你这样，竟好似我从前吃的羊肉，都成了没滋没味的面团。”
她又喝一口汤，脸上满是餍足：
“刚才你们说的毛子鬼是什么？用来做菜的香料么？拿来卤羊蹄的么？好吃么！”
“哪有用人魂魄做菜的啊？脏不脏！”
徐米露大惊失色，生怕阿青脑海里涌现出什么奇怪念头，立马解释：
“那个艾加德，是我我从前在外寻找食材之时碰见的恶人，他仗着有神灵庇佑，死后能重生，便为非作歹，为恶一方，不止烧杀抢掠，更把人命视作玩物，简直可恶至极。
他被我捉住后，本欲死遁逃回那异邦神灵治下，却不想被我带到地府，用孽台镜照上一照——”
徐米露把艾加德做过的坏事一一道来，更有诸多恶行罄竹难书，听得阿青跟黛紫皆是义愤填膺：
“原是如此！这样的恶人，怎还会有神灵庇佑？”
“那番邦的神灵都瞎了眼不成？这样的恶人他们也庇佑？难道不怕天庭天规么？”
天规？
那玩意魔法位面有么？
就从她了解到的，魔法位面的神话体系，搞不好那的恶魔都比天使靠得住。
徐米露摸摸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吃完早饭，徐米露也没闲着，又跑了一趟东市，逛了好几家卖肉的摊子，才买了三十二对羊蹄回来。
——先前那头羊的羊蹄她也没打算留着吃，而且也只有四个，也不够吃，所以她才送了人。
既然要卤羊蹄，自然是要多做些的，羊蹄上骨头比肉多，要是做得少，吃起来难免不过瘾。
羊蹄拿火燎一遍，用推子细细剃一遍杂毛，再用火把燎不到地的地方仔细处理干净，羊蹄才能下锅。
羊蹄冷水下锅，锅里放桂皮、小茴香、丁香、肉蔻、八角、花椒、白蔻、香叶等香料，再加甜酒、生姜片、料酒、盐、耗油、料酒进去一同慢煮。
火还不能太大，等锅开以后转小火，就这样小火微腾，锅里永远保持在将沸不沸的状态最佳，就这么慢火细炖上一下午，才能得到一锅好羊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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