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梦凡听完棠卿的话，沉默许久，忽然说，“我小时候很少能见到我爸爸，确切地说，直到现在，我都很少能见到他。”
棠卿眼神看了过来。
柯梦凡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声音很轻，“不止是我爸爸，还有我妈妈，她是一位很优秀的军医，常年身居前线，幼年时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保姆在照顾我。”
“生日，新年，中秋……这些本该团圆的日子里，我们一家三口，鲜少能聚齐。”
棠卿轻声问，“怨过他们吗？”
柯梦凡摇头，“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爸爸恰好在外地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问过妈妈，她怨不怨，妈妈却笑着说，父亲是很伟大的人，她以能拥有这样的丈夫为荣。”
棠卿看着这个自幼缺少亲情陪伴的女孩子，脸上不见丝毫负面神采，只有坚韧与自信。
柯梦凡认真地看着她， “棠卿，你是插班生，我忘了告诉你，军事研究员的第一节课，学的是什么。”
棠卿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柯梦凡凝声道，“是觉悟。 ”
“从你决定成为军事研究员那一刻开始，就要做好不能拥有平静幸福生活的准备，没有这样觉悟的人，是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事研究员的。”
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来牺牲。
棠卿缓缓地垂下睫毛。
她原来是个，还没有通过第一项考核的人吗？
真是糟糕透顶的认知。
见棠卿失落，柯梦凡安慰道，“换个角度想，我们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柯梦凡脸上难得露出点儿得意，“将来我们造的武器，能攻击防守，保家卫国，我们造的火箭飞船，能日行万里，遨游太空，我们造的游艇，能够潜入深海，呼风唤雨……这些，都是其他人办不到的。”
棠卿笑了下，“谢谢，我会找折兰律谈谈。”
柯梦凡见她有主意了，立刻就问，“现在可以开始看书了吗？我想测试一下，我们谁的记忆速度快。”
棠卿，“……先等等，我给折兰律发个信息。”
她将对方气走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哄，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主要是，棠卿是真的，不忍心看到折兰律折腾自己。
本来精神状况就不好的人，再生气……
棠卿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找到折兰律的微信，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哄那位大美人。
——
另一边，路凌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射击场。
“路哥回来了！”
正在练习射击的棠炎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上的枪走了过来。
但没等棠炎说话，路凌先一步开了口，“棠卿是怎么回事？你们棠家帮她上的锦大？”
棠炎脸色骤然一沉，“你看到她了？”
“刚才在楼道碰到了，”路凌眉头微拧，“她……变化挺大，看样子棠家这三年，将她养的不错。”
棠炎绷直了唇角。
大庭广众之下，他无法告诉路凌，棠家将棠卿送进精神病院的事情。
恰好一个男生从旁边路过，听到路凌的话，顿时凑了过来，“路哥，你说的就是那个，选拔赛考了四大军事研究学院第一的天才吗？喏，人在那儿呢……”
棠炎跟路凌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对面的教学楼上，棠卿正跟柯梦凡站在楼道间，似乎正低头说着什么。
路凌语气有点沉，“她在哪里做什么？”
“我问过了，他们班上的学生说，棠卿因为上课迟早的了一分钟，被蒋璇罚站了，”男生说着，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棠炎，“棠五少爷，蒋璇为了偏袒你妹妹，也是费尽心机了，明明知道棠卿看不到，还不准她进教室……你们棠家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棠炎盯着棠卿，没有说话。
路凌眉眼一凝，“什么叫棠卿看不见？！”
那男生被问的一愣，这才想起路凌今天才回学校，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便解释道，“棠卿同学的眼角膜被棠明漪拿走了啊，然后据说是手术中出了意外，另一只眼睛也出了问题，除非戴着特殊眼镜，否则根本看不见东西。”
“可惜了，那么好的天赋……”
路凌脸色沉了下来。
他这才想起，棠家之所以收养棠卿，就是为了让她给棠明漪捐眼角膜。
只是三年前，他将棠卿甩了之后，就再没关注过棠卿，以致于此刻才想起这件事。
路凌原本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想到刚才看到的少女……心底忽然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路凌看着正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棠卿，突然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棠炎看着路凌的背影，“你去哪儿？”
“去办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
三楼楼道里。
棠卿琢磨着该怎么哄折兰律，妥协是不可能的，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消气？
棠卿纠结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发了第一条消息出去。
[我很担心你，不要折腾自己，好好吃饭睡觉，还有……什么时候回来？]
发完消息之后，棠卿等了会儿，对面没有回应。
棠卿微微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收了起来，对正等着她的柯梦凡说，“现在可以开始了。”
说完，两个人同时低头，开始看起书上的内容来。
路凌走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棠卿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上的书本，表情认真地浑然忘我。
路凌盯着少女娇美的容颜看了会儿，随后走到教室门外，抬手敲了下门。
教室内，蒋璇一边心不在焉地上课，一边思索着该寻个什么借口，将棠卿跟柯梦凡叫回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蒋璇以为是棠卿终于要服软了，脸上下意识端出刻薄的姿态，训人的话刚要出口，然后就看到了正穿着一身作战服，身姿笔直地站在门口的少年。
蒋璇跟棠明漪走得近，自然认识路凌，表情顿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路凌同学，你是来找明漪的吗？明漪不舒服，今天没有来上课……”
路凌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我不找棠明漪，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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