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巴延眼神沉重，浓密的鬓发映衬出一脸沧桑。他缓缓地说道：“弗朗茨皇帝已经84岁了，他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帝国。他的辛勤努力、深思熟虑的政策和坚毅不屈的精神，使得我们的国家屹立不倒，坚守到了现在。他的明智领导使得我们的国家历经磨难，又能忍耐和等待，展现了我们帝国的力量和荣誉。你想让陛下来知道这些有辱荣誉的事吗？”他的声音里满是责问。
贝希托尔德挑挑眉，皮革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他问：“陆军参谋部难道不能自己决定？”
克罗巴延耸耸肩，他的表情中充满了疲惫：“在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边境建立新的塞尔维亚人定居点需要大量的物资，这需要财政部的支持。”
比林斯基看上去有些愤怒，他扭动手中的金色酒杯，杯中的红酒在光下闪闪发光。他默然无语，因为他已经知道在塞尔维亚会发生什么了，这是一场屠杀：“财政部支持陆军所有的合理行为，我回去就发电报让波斯尼亚的行政官支持这些政策。”
克罗巴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康拉德希望外交部也能知道陆军在塞尔维亚的所作所为，这样外交部就不会再给一位美国记者发放采访邀请。”
贝希托尔德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幕僚长奥约斯伯爵的所作所为。他轻笑了一声，道：“上次的新闻报道并没有影响其他美国人。美国政府在前天宣布了中立政策，他们很显然对大洋对面的塞尔维亚人的死活不感兴趣。”
克罗巴延笑了笑，只是眼神中的严肃并未消退：“希望如此，所以...你们都同意这项计划？”他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移。
比林斯基抬起手，暗示他自己的立场：“我支持在塞尔维亚建立新的定居点，至于陆军的其他行动，我不知情，也不希望知情。”
贝希托尔德挥挥手，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在战争中，陆军的行动不需要与外交部商量，也没有告诉外交部的必要，你们希望外交部做些什么，我就会做些什么。所有在战争法框架内的行动我都支持，”
克罗巴延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那双深邃的眼睛显露出了他心中的无奈和坚定：“那么，你们两位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吗？”
比林斯基的眼神稍微闪躲了一下，他握紧手中的酒杯，似乎在寻找言辞。他平静地说：“我同意提供必要的物资支持，并帮助建立新的定居点。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我尽我所能。”
贝希托尔德皱着眉头，他的声音低沉且坚决：“我将尽我所能来支持战争行动，但我必须坚持我的立场。外交部不会参与到任何可能会损害我们在国际上形象的行动中去。”
克罗巴延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入房间里所有的紧张和疑惑。他平静地说：“好的，我会将你们的意见告诉康拉德。”
随着会议的结束，贝希托尔德与比林斯基面前的文件被一一收好，巨大的桌面上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张充满线条与数字的地图，它被散发着微弱光线的油灯映照，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贝希托尔德先是起身，他的眼神闪烁着疲惫而又复杂的光芒，他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目光在地图和克罗巴延身上流连了一会，最后他轻叹一声，却并未说出任何话语。他的身影在静谧的会议室内显得有些孤寂，仿佛是被冷漠的现实无情地击碎。
比林斯基紧随其后，他的面容比贝希托尔德更为坚硬，眼神中则流露出一种苦涩和无奈。他站起身，看了看克罗巴延，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眼神中的困扰与混乱犹如黑夜中的闪电，一闪而过。他最后看了一眼克罗巴延，目光中充满了责任与担忧，然后他也默默地离开了会议室。
然后会议室的门在他们离开后轻轻地关闭，留下克罗巴延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厅中
他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烁着一丝怅然若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他仿佛能看到他们的内心，藏着的那份深深的恐惧和软弱。
他咬紧了牙关，他的声音虽低，但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失望：“软弱的家伙。”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回荡，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寂静的气氛仿佛在肯定他的话。
贝希托尔德终于从厚重的大门中走出，那宽广的石阶仿佛是他唯一的救赎，它让他摆脱了内心的压抑和痛苦。冰冷的月光抚过他苍白的脸颊，他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那瞬间，所有的愤怒与疲倦仿佛被吹散在风中。
在深色的大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刹那，贝希托尔德感到了一种解脱。他似乎从一个让他窒息的沼泽中脱身，迎面而来的夜风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凉爽。他知道克罗巴延总是准备着什么，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一场即将在塞尔维亚展开的屠杀。
比林斯基跟在他的身后，同样显得有些吃力。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他几次张嘴想要说话，但每次都只是嘴唇微动，然后又默默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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