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抬脚跟上，虽然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但她仍然记得这条路，它是前往实验楼大门的路，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他们就会站在大门前。
这是柯莱第一次距离那扇大门如此之近，就好像自由真的在咫尺之遥。
不自觉的，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你只要从这里出去，迎接你的就将是愚人众的子弹。”身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将柯莱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摸上了门把手。
柯莱脸色微变，连忙收回手。
博士就在这个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他就像是一个纵容小孩玩闹的大人，语气带着戏谑：“想要出去，是你的想法，还是那个代替你承受痛苦的人的想法呢？”
柯莱抬起头，有些惊讶博士的话。
林晔也愣住了，心底不可遏制地漫上了刻骨的寒意。
博士是不是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林晔心中涌起疑问。
而博士轻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嘎吱声响起，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率先涌进来的是让人熟悉的难以忍受的刻骨含义，卷动的气流将空气中飘动的雪花挤进门内，落在柯莱的脸上，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刻骨的寒冷，永不停歇的雪，和一望无际的白色。”博士缓缓启唇，“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从这里跨出去不需要一天，你就会死在这片雪原里。”
柯莱抿紧唇没有说话，可林晔却清晰的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迷茫。
“人的本质就是他们与生俱来刻入骨髓的奴性，就像学者会被知识奴役，弱者会依附于强者，你会被虚妄的自由吸引，这一切都是奴性的体现。”博士重新关上门，像是随口说道。
林晔简直被气死了：“别相信他，柯莱。他在误导你，追求自由绝不是什么奴性！”
“这样吧。”博士忽然牵起柯莱的手，吸引了她的注意，“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要你让我满意，我就给你一个奖励，怎么样？”
柯莱有些呆愣：“什么奖励？”
博士嘴角上扬：“给予别人她所想要的，才是奖励。所以奖励的内容自然要你自己提出，当然不能是离开这里这样无理取闹的要求。”
“怎样才算是让你满意？”柯莱又问。
博士笑意更深，他低头看着柯莱，意有所指：“你应该知道的。”
柯莱闭上了嘴。
林晔麻了，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和博士打一架。
这狗东西PUA是有一套的。
博士带着柯莱走进旁边一个小门，这里连通另一个实验场所，巨大的实验仪器高速运转着，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比起实验室这里更像是某间工厂。
在巨型实验仪器的中心有一条散发着极致危险气息的黑色裂隙。
林晔瞳孔骤然紧缩，他似乎知道博士想做什么了。
柯莱被带到了裂隙之前，在她疑惑之际，博士喊了她的名字。
在柯莱抬头看他时，博士轻声道：“你紫色的眼睛很好看，下一次给我看看你金色的眼睛，好吗？”
柯莱和林晔同时愣住，下一秒，他们被博士亲手丢进了裂隙之中。
在眼前陷入黑暗之前，他们最后看到的，仍是博士那诡异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
被发现了！
坠落过程中，林晔满脑子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深入骨髓的寒意将他整个包裹，好一会儿林晔才从柯莱的呼唤声中清醒过来。
柯莱艰难从地上站起来，心里焦急地呼喊着林晔的名字。
林晔的回应有些沙哑：“我在。”
柯莱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
这里看上去是深夜，只有天空中一轮巨大的赤月作为光源，那月亮是柯莱有史以来见过最大的，在它的面前好似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渺小如蝼蚁。
“这是哪儿？”
“应该是深渊……”林晔回答道。
“深渊？”柯莱茫然，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更不明白这个名词在提瓦特意味着什么。
林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地方，想了很久他才缓缓道：“这应该是世间罪恶所汇集的地方。”
柯莱似懂非懂：“为什么博士要把我们丢进来，他想要什么？”
林晔：……
柯莱感觉出了林晔无声的抗拒，他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太多，这让柯莱难过起来：“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林晔听出了柯莱语气中的委屈。
“我只是觉得，你不需要知道这些。那都不是什么好事。”林晔解释。
柯莱撇撇嘴：“可这些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啊。”
林晔哑然，他当然知道这是发生在柯莱身上的事，之所以不想告诉她也只是不想她背负这么多而已。
“你什么都知道，可什么都做不了，这样要怎么带我出去？”柯莱忽然道，她语气不太好，带着埋怨，“就像博士说的，现在的我只要出去不到一天就会被冻死，还不如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是这样的。”林晔皱起眉，他没想到柯莱会对他说这些话。
“在这里我每天都能吃饱，也不用担心魔鳞病发作，我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柯莱继续说道。
林晔没想到她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忍不住呵斥：“柯莱！”
柯莱被他呵斥得更加难过：“你根本带不走我，你现在连用我的身体都坚持不了太久！你还什么都瞒着我，你这个自大狂！”
柯莱带着哭腔的最后一句话传入林晔耳中，仿佛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林晔沉默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柯莱也像是被自己吓到了，她撇着嘴，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捂住自己刺痛的手肘别扭地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林晔嘶哑的声音响在柯莱的脑海中。
柯莱顿了顿，再次用力吸了吸鼻子。
“你说得对，我太自大了。”林晔语气疲惫了很多，“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就算这样也能将你带出去，可我太弱了，明明什么也做不了……”
柯莱停下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呜呜，我只是太难过了，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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