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失语
他缓缓再次睁开眼。
看着面前欢呼雀跃的众人，李雯瑄在旁边凑上自己泪眼的脸。
“你怎么样？”她温柔的说，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意他的。
现在的谢银星，学习了人类各种学科里的精华知识，知识储备量甚至比的上一些小型随身携带图书馆（是现代人的某种本地程序，也储备了很多书），在原本脑插只是想选取一些重要的知识输入进去，但ETO的并入反而提高了他要学习的知识量，此时他被称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该无人怀疑了。
“我很好。”意外的是，他只是淡淡的说。
李雯瑄扑了上去，小脸哭成泪人。
泰勒看着两人也不由得露出笑吟吟的表情，倒是没有说话而破坏气氛。
希恩斯倒是最理性的，赶紧让其他人把脑插给摘下来，好在自己实验室材料便只选取了一些资料，现在已经全导入到谢银星的脑海里，之后机器传输完毕自动暂停了。
如果当时材料总量够多，估计大脑容量本身也承受不住吧。
于是一切归为皆大欢喜，好像生活恢复了日常。
在月球基地的这件事情传出去以后，立即上了全地球的热搜。
很多人现代人觉得面壁者独裁主义，开始知道谢银星遇到的危险的时候，都甚至表示着ETO干的好，即使也有一些老人知道面壁者的好而出来替他说话，但也不能抵挡受到新文化的人类言语。
后来，传出了他受到危险的时候，嘴巴里念叨过几句潜意识的“人类必胜”“同志们，不要停下来啊”等梦话，便好像胶布般忽的沉默了众人的嘴巴，随着热搜又被某个流量明星的绯闻出来，名誉又开始有了些许的回复。
不提外界了，担心着谢银星的安危，在仍有医疗检查的情况下，李雯瑄一直主动的帮他倒茶做饭的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渐渐的，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其他人也开始发现了。
谢银星突然不说话了，并且表情开始变得更加平淡，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了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疑惑的她等待着医生的回复，期盼着他能早点好起来。
但研究的医疗组几天后得出的结，论给到了李雯瑄的手中的时候，她发现了，
他，真的有问题了。
巨量的知识涌入脑海中，占用了原有有关情感的大脑区域，宛如老人的知识越多，越能看破红尘一样，并且思想钢印的打入，当时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这种外力控制也极大的抑制了人的思考。
而这便是他的病了。
“什么意思？”看完分析结果的李雯瑄只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急急忙忙的找到医生。
“就是说，他很大程度上，缺失了一种名为‘情感’的东西。”在神经科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很认真严肃的回答。
宛如晴天霹雳般，李雯瑄感到呆滞。
回到和谢银星的住所，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右手缠着粉红色发带的手打开门，听着门锁“滴滴”的电子音，门开了。
记起来了，即使现代面部识别、指纹识别、声音识别都可开门，但她也总是喜欢在爬楼的时候提前喊几声，看着他打开门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因为她知道即使敲门在门外喊，也不会有往日他温柔的开门了。
不知曾几何时，她便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了，可现在……
她看向坐在客厅里的他，发现他果然还是那般冷淡、超脱世俗的模样，看样子就像是入佛了的齐天大圣，失去了原本的荣誉、意气风发。
静静坐着。
可自己讨厌这样的他，李雯瑄想着，没有情感，便如一具在尘世间的行尸走肉。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还记得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第一次参加那样程度的大会，能听到那样极具想象力和魄力的计划，科幻、科幻的种子便在幼小中的心灵萌发：那时候，她觉得，宇宙是多么美丽啊，有各种各样的星星。
在某个宁静的夜晚，赤裸的小脚丫伸出被褥，稚气的脸上浮起小柔，星星窜进她的脑中和她嬉戏，月亮是大地的母亲，星云是天边最亮丽的风景……
直到过了好些年，凭借自己的努力，弥补着与天才的差距，考入高校，自己也成功挤进了科研工作者的一行。
在这个时候，她才见识到了宇宙原来是如此冷酷。
三体危机的到来，封锁死了地球的物理学，百科如此定义道：物理学是研究物质最一般的运动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作为自然科学的带头学科，物理学研究大至宇宙，小至基本粒子等一切物质最基本的运动形式和规律，因此成为其他各自然科学学科的研究基础。
而一旦人类失去物理学这把武器，凭借着自身的肉体，绝不可能战胜远方无比强大的敌人。
当然，她有时候，也只是想看看、摸摸宇宙而已。
这也只是她最开始的微不足道的梦想罢了。
但她知道，世界上最快的是光速，没有什么是能超过光速的东西，硬要说的话，也只有死亡吧……
仅仅是这样小小的愿望，世界满足不了她。
看着谢银星，他还是那般木然的坐在那里。
他真的很厉害，是他让自己能知道“他山”计划，并且能寄托着存活下来，但现在，他也死了，计划也完了，自己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支持自己活下去了。
平静着，她去厨房，还是一样的做饭，今天菜不多，便只能做简单的蛋炒饭。
看着还有人体最后进食需求的他缓缓吃着，为他最后再倒上一杯水。
此后，我们便就此别过罢。
最后慢悠悠的走到天台，拿起了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刀，现代很少有这样东西，水果什么的都只会给机器处理，除了到什么收藏家那里有，就是给冬眠者专门使用的了。
即使现代的安乐死法律同样生效，且成年人有资格任意支配自身的生命权，她也不想跑到安乐机构去。
只是想在最后，如同以前一样。
真正品尝面临死亡的感觉罢了。
Aphasia（失语症），一个多么浪漫的词语，和我的名字发音很像，又是我喜欢的歌曲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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