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方丈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自己来说，那件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
那一年，我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和尚，天资一般，只是个练气。
所以我经常被派到珈法方丈的院子里，帮他扫院子里的落叶。
珈法方丈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虽天资极佳，却怜悯众生，所以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呵，我其实对他这个做法是嗤之以鼻的，虽然我是佛修，但我从不觉得自己应该跟佛一样慈悲。
自私才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我虽然也怜悯那些可怜的人，却依旧能做到冷漠的袖手旁观。
可我是错的吗？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是错的。
佛能救世人，那是因为佛有这个本事。可我又没有，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妄想救别人？
这简直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很感激长生庙，因为它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长生庙，我可能已经饿死街头了。
但这不代表我会像珈法那个烂好人一样，对万物都怜悯。
若不是他做错了事，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三十年前，有一位女施主来长生庙找珈法帮忙，而那时我正好在珈法的院子里扫地。
那位女施主很漂亮，她的美貌可以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不然我也不会时隔三十年依旧记得如此清楚。
女施主哭得梨花带雨，她紧紧拽着珈法的袈裟，一声声哀求听着就感到悲伤，“珈法大师，求求您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
若是平常，珈法早就答应了，可他这次却犹豫不决。
他的道告诉他要怜悯众人，要拯救众人，要帮助众人。
可这位女施主想让他帮忙的事情，却违背了他的道。不，比起违背，不如说是矛盾。
那位女施主想要用他珈法的名号帮她断绝现在的姻缘，因为她实在是厌恶极了那位男施主，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嫁给那位男施主。
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对吧？可是对于珈法来说，可大着呢。
他希望能帮助到女施主，又不希望因此举动让男施主受到心理伤害。
呵，蠢人一个。
被人利用了还在为别人着想，就是一个烂好人！
珈法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帮助那位女施主。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女施主所设的局。
只为害珈法身败名裂。
珈法曾救了那位女施主的仇家，仇家伤好后，就一举歼灭了女施主一家，而女施主有父亲留给她的保命符，所以才有幸捡回一条命。
呵呵，珈法自认为做的好事，却给别人带来了毁灭。
要是珈法知道了这些的话，肯定会崩溃的，可惜，他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
那位女施主先是引诱珈法跟那位男施主见面，然后在让男施主身上散发出魔气。
而当时的珈法看到魔气只想快点铲除，毕竟对魔族的恨，已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我们心里。
所以珈法杀死了那位男施主。
而那位女施主也引来了其他人，指着珈法，说他杀了无辜之人。
呵呵，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因为我刚刚的所作所为和曾经一模一样。
你们会愤怒，恨不得自证清白，而珈法他却不会。
因为人就是他杀的，因为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上了鲜血。
所以就算说自己是被设计的，又会有几人相信呢？
人们总是会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仿佛……那就是真相，是无法撼动的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珈法是个蠢人，他不会为自己辩解半分，也不会对那群人动手。
直到死，他都在坚守着自己的道。
可笑！实在是可笑！！！
可笑的不止是珈法，还有那位女施主。
呵呵呵，那位女施主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位男施主确实是无辜的，只是被那位女施主给牵扯到了这件事里罢了。
她害死了珈法，却妄图得到佛祖的原谅。
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人！
所以我杀了她，用传说中的诅咒杀死了她。
呵呵呵呵，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珈法他对我来说是个好人！是他将我带回了长生庙！是他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是他赋予了我新生！
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是烂好人的事实。
虽然他的怜悯救了很多人，同时却也害了很多人。
所以珈法的离世，或许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三十年前的事情，会在昨日又发生？
呵呵，自然是我又动手杀人了。
我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呢？因为他侮辱了珈法。
我认识他，珈法曾经救过他，还日夜不眠地照顾过他。
可他却因为那件事而侮辱了珈法，若仅仅只是这件事，我还不想动手杀他的，最多教训一下他。
可惜，他说了我不爱听的话。
珈法想活成一个绝对的好人，可没有人能活成绝对的好人。
但即使如此，珈法也绝对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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